正坐在长案后的龙袍少年,看司马昭没有表情变化,才伸手一展,说道:“诸卿尽可直言。”
大臣躬身一礼,说道:“多谢陛下,臣昨日听闻晋公指挥城中兵马集结在城东湖边,大肆搜捕一青楼楚馆,不知所事为何?”
龙袍少年看着司马昭半晌不语,等着司马昭回答。
司马昭瞥了站在台下的大臣一眼,冷声说道:“那青楼楚馆之中藏有奸细,本公自当前去探查,莫非中书令觉得不妥?”
大臣眼中对司马昭毫无惧色,声音平淡无波,说道:“城中兵马由晋公调配自然并无不妥,只是听闻大人将其中之人尽数抓捕一空,如此行事,恐怕会伤及无辜,还请国公大人细细筛查,将那无辜之人释放才好,以伤晋公贤德之名。”
司马昭冷哼一声,说道:“本公行事自不用旁人置喙,待查清之后,自会将那些人释放。”
“既是如此,下官就不再多言。”大臣说完就退回了队伍当中。
龙袍少年看司马昭发话,也不敢多嘴,只能作为一个泥塑在那里充当背景,眼神中满是无奈。
司马昭轻抚着胡须,接着问道:“今日还有什么事情,当尽快禀告,为陛下处置。”
大殿之中众人来回看了看,皆是低下头,不再言语。
司马昭见众人无事,也懒得理会,说道:“既是如此,今日就先这样吧。”说完就起身离开。
安坐在长案之后的龙袍少年也顺着司马昭的话,说道:“既然众官无事禀告,那就先退朝吧。”
大殿中众官朝着长案一拜,龙袍少年在几名内监的服侍下,离开了大殿。
众人见龙袍少年离去,也起了离意,纷纷离去,刚才向司马昭禀告的那位大臣直起身来,眼神中寒芒一闪,缓缓退出了大殿。
洛阳,一座占地辽阔的府邸,虽然比不上司马昭的晋国公府,可在洛阳城中也可算是相当壮阔。
毕竟任何一个时代的都城,想要在那种地方安居乐业都是很不容易的。
刚才向龙袍少年和司马昭禀告的官员走到府门口,门外的护卫行礼,那人摆摆手走进府中,穿过几处长廊,走进宅邸最中央的一处房间,落座下来,冷哼一声。
卑鄙小人,得志猖狂,司马昭欺人太甚!
大臣并不像朝堂之上一般对司马昭恭敬,而是心中也隐藏不满,只是形势好,不能发作罢了。
待到将来,有机会,自己定会除去司马氏!
大臣深呼吸几次,将心中的戾气散发出去,转而看着身旁的侍从,问道:“或儿呢?”
侍从低头,恭敬的答道:“大人,公子上午出去访友,估计也快回来了。”
两人正对话的时候,门外走进一名身着白衣的少年,正是昨日在雅会上贾褒的舔狗,少年王或, 其父就是那日孙秀所称的中书令王异。
只是这少年不像昨日一般趾高气扬,反而脸色微红,浑身醉醺醺的,看起来是喝了不少的酒。
“父亲,孩儿回来了!”王或走进室内,朝着王异行礼之后,落座在一旁的坐榻上。
王异闻着浓重的酒味,眉头皱了皱,问道:“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不在家中好好读书反而出去与那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成何体统!”
王或面色不平,看着王异,说道:“父亲,孩儿心中不痛快,所以才出门与朋友饮酒,请父亲见谅。”
王异看儿子态度诚恳,也不再责怪,只是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为了什么这般郁闷?”
王或双目含有怒气,对着王异说道:“还不是那司马永祚!”
司马永祚?这怎么又跟司马昭联系到一块了?
王异脸色一正,问道:“或儿,到底怎么回事?你与那司马永祚有何事端?”
被父亲这么一问,王或情绪也被刺激到了,说道:“父亲,昨日孩儿去晋国公大人府上参加雅会,会上,孩儿文采斐然,赢得阵阵喝彩。谁曾想,那司马永祚嫉贤妒能,竟然羞辱孩儿,这口气孩儿怎么能咽得下?”
王异脸色一正,说道:“或儿,你把其中细情事无巨细,全部说出来。”
王或看王异准备出手,心中一喜,提起精神,将雅会上自己如何风光,如何称赞贾褒,司马永祚如何嫉贤妒能,绘声绘色地讲述了一遍,只把卫成说出了一个无耻小人,泼皮无赖。
不同于王或绘声绘色,表情精彩,王异坐在一旁,轻抚着胡须,脸色有些怪异。
王或虽然添油加醋地讲述了一番,但是活了五十多年的王异什么没见过,一定是自己这个儿子与人争风吃醋,才与司马昭的儿子起了争端。
若仅仅是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关键争风吃醋的对象还是贾褒,那女孩不是贾充的女儿吗?怎么跟活儿联系在一块了?
比起司马昭,王异更加厌恶贾充,前段时间曹髦被弑,背后主使虽然是司马昭,可直接动手的就是这贾充与成济。
这等卑劣小人不死,全靠司马昭为其张目,最后是成济背了黑锅,夷灭三族。
听到自己的儿子为了贾充的女儿与司马昭的儿子争风吃醋,王异心里就觉得膈应得不行,面色也变得铁青起来。
王或在一旁还以为是自己的述说奏效了,更加添油加醋起来,说卫成的侍女无礼。
王异见儿子说个没完,脸色也不好看,打断王或的讲述,斥责道:“你以后不要与那司马永祚再起争端,离那贾褒远一些,明白了吗?”
王或听到父亲斥责自己,有些不可置信,说道:“父亲,这件事本来就是司马永祚有错在先,为什么要孩儿忍让他?”
王异不好跟他说自己和司马昭之间的事情,只是面色严肃,斥责道:“不管怎样,你以后不要再与那司马永祚起了争端,为父只说这一遍,知道了吗?”
王异说完就起身离开了房间,只留王或一人。
王或眼中充满了怨恨,这一切都是司马永祚害的,自己一定要报复,一定要给他颜色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