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大。
淅淅沥沥的雨声,掩盖了众人脚步声。
但是陈夕阳还是清楚感知到不亚于三十道气息正在飞速靠近此处。
“刚才暗中听这秃驴所说,只要将雕像放入中间,便可成功召唤域外异客。”
陈夕阳眼中闪过一丝火热,全然不顾身后之人,将其放了上去。
一瞬间,他感觉道自己身体好似一团松散的棉花,低头一看,自己居然脱离了身躯,在空旷天地间不停地上升,他的眼角能看到湖边有着源源不断修士靠近。
虽然有惊讶,但是陈夕阳并不感觉到害怕,甚至还有一丝愉悦。他抬眼看了看天空,突然一道雷光闪过,将天际厚重的漆黑分割,接近着,一道强大吸力将他迅速吸了过去。
当他回过神来,首先传入他脑海的并不是痛楚,而是一片海洋,他身处一片海洋之中,海洋十分清澈透底,他看到了无数小光团正在自由翱翔。
陈夕阳好奇将手伸了过去,瞬间大惊失色,他目瞪口呆瞧着脑海中浮空多出了一行小子,仙阶剑诀“九转轮回剑经”。
此等玄修功法,若是放在玄真,绝对能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但是高兴归高兴,他突然想到一个事实,他好像没有办法回去了。
一想到这,他瞬间惊慌失措,好似一头无头苍蝇,四处奔波,底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犹如无尽深渊,令的他头晕目眩。
那种在死寂于荒芜的广袤包围中,看不见任何活物,听不见任何声音,所有东西都是一成不变。
他怕了。
然而,更令他感觉几乎绝望恐惧,上方虽然有太阳在天空散发光茫晒落,但是却看不见海平面!
无论从上从下看,都看不到尽头!
突然之间,他注意到底下似乎有一个巨大轮廓,囊括他的视线范围之内。
那东西悄然靠近,身体周围有节奏的波澜表现在他的到来,那是一个噩梦里才可能出现的巨大怪物。
陈夕阳的神智已经开始有些模糊,他没有鬼差神使般朝着更上层地方游去,尽管他知道,停在原地这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他已经想不明白了。
很快,这诡异东西的真面目映入了他的视线。
保留最后一丝理智,判断出了眼前这个庞然大物,就是那个雕像的本身。
只是相比雕塑,它的真身对着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有着种无与伦比的冲击感,陈夕阳敢保证所有人都不敢描述它的面孔和躯体,这是一个如鸟头一般的首部,但是鼓胀无神的眼神,好似腐烂了上百年那般相似,除了眼睛,其他地方尽是一些覆盖着鳞片,没有其他五官,但好似看到它散发着一个危险。
直到陈夕阳回过神来后,它的恐惧瞬即击穿了心底里最后防线,身体自动做出选择,用尽全身力气爬上了去。
……
沈清听完手中拿着信,并未直接阅读,反而是听起男子的描述。
“因为,她临死前落下了诅咒,若是这个这个邪神不死,若我后继未能有我这等能力,大周很快便会步入赵氏王朝后尘,我自知大周内没一人有我此等能力抵抗,所以必须由我出手,以绝后患。”
沈清不知道这个她是谁,但他想象他很快就会知晓了。
“我三十年前来到此地,发现马家异常,当时他们当中有一人发狂,将要杀死一个婴儿,是我出手将其救下,令我没想到,便是此人流淌血液不是人类应用,再通过那人的意识,我得出了一个异常,这个婴儿不是人间之子,而是邪神之子,是那邪神日后降临载体。”
“我将他收养在身边,发现随着年龄增大,他会定时在每年的今天中寄出一封信。”
沈清双眉微微一皱,颇为不解,地说道:“既然你早知此人是邪神降临的载体,你为何不直接将他斩草除根,而收养与他。”
突然间,他仿佛看到男人全身真元开始流动,散发出的气息一种灼热,一种来自至阳属性的灼热,他感觉到自己就是一块在上万高温的熔炉中被锻打的铁一样。
天道用着有些变调的声音道:“纯阳神功,天阶功法,修炼到这般程度,只有大周天子苏青云了。”
其实沈清已经隐隐约约猜到此人身份。
男子不以为意地回道:“别急,稍后你就知道我的目的了。”
沈清沉吟了片刻,曾在他还没开口,又说道:“你告知我如此多打算,就不怕我已经被那邪神操控了?”
苏青云淡笑一声,道:“练剑之人,讲的便是一剑在手,劈开万般桎梏,于无尽杀伐和恐惧中直面自我,从中窥得至高天道运转的机理,一举悟得天地大势,从此天地任我,甚为快意洒脱,所以领悟剑势者,最不怕就是恐惧,亦是为了追求突破,反而喜欢恐惧,这样才能磨砺出真正剑道,此种身心坚毅之辈,若是被一区区邪神低语所惊的神智全失,那岂不是贻笑大方?”
沈清淡笑回道:“那可说不定。领悟剑势讲实话,与人品性无关,只要有适当方法,修练数十尊,资质平庸者,未必不能领悟。”
说到这,他想起了月泉老人,你说他很强吗?
在沈清眼里,也就那样,一辈子窝在一个客栈,能有什么出息,但他就能领悟剑势。
哪怕只是登堂入室,但也是领悟了。
但是要是达到天地合一,炉火纯青的地步,没有一个直破苍穹之心,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苏青云瞧了一眼沈清,面上似笑非笑,道:“若是他人说这话,朕只会当这人大放厥辞,不知天高地厚,但是出自你小子口中,但也确实有这份资格,毕竟从你入苍云后,一夜之间连出三位领悟大势者,着实惊艳非常,恐怕那誉为天下第一剑门东曲天剑庭也未必有你这等手段。”
对于自己事情被点破,他可谓一点都不意味。
沈清把那封信粗略看了一遍,其信上描述的故事与无忧和尚描述那个故事大同小异,但是显得更加,怎么说,恐怖?
尽管上面每个字都是平常,但组合起来却有一种莫名的惊悚感。
他已经对这感觉十分久违了。
他缓缓将其放回桌面。
苏青云见状,不慌不忙地把另一物品推了过去。
一根黄竹所制成竹筒,上面贴满了各种符箓。
沈清深吸了一口气,将其打开,里面是一卷蜡黄的纸张。
“慢着。”苏青云突然止住了沈清将要摊开的手。
“我本想让你直接看看这封信,但我听你刚才所说,我建议你催动剑势等克制邪物等手段保护住神魂,不然……”苏青云用着一些颇为戏谑的语气。
再如何严肃的时刻,他似乎并不在意万一发生坏事的后果。
沈清没有回话,深吸了一口气,催动了剑势通明,眉间骤然剑光激射!
伴随着他手臂往侧边一摊,这张书卷的真面目便在风雨中骤然展开。
轰隆————
一抹闪电闪过,照亮阴森庭院。
“这!”沈清突然双手撑在石桌上,青筋暴涨,在这阴森黑暗环境中显得格外诡异。
只见蜡黄纸张上面,用着如同新流的血液那般颜色,写满了诡诞不经的字体,上面依然是描述着一个故事,马家的故事。
“这是原版。”他猛地抬起头来,问道。
苏青云点了点头,道:“他的力量超乎你我想象,他的真身于我们距离,乃至于上三阶遨游虚空一生,也未必能够找到的,但是它却能将意志附着在任何物品上。”
“但!”
苏青云陡然间话锋一转,道:“人定胜天!更何况区区一个连面目都不敢露一下,甚至被幽海囚禁利用千年的邪神?”
“朕自诩没有能力遁破虚空,擒杀他的真身,但是让他断开与玄真联系也可以,它的存在与玄真的联系,仅依靠着胆小愚弄的人类通过献祭来联系,当玄真没有人再知道它,它就无法在世间出现,它的一切低语,一切意志,一切思想,在玄真界荡然无存。”
“所以朕花了半生的精力,将大周各地的献祭邪物的行为用铁令遏制。为了防止漏网之鱼,朕甚至联合了太初仙门与天剑庭展开灭杀行动,如今马家大宅恐怕最后一波人知道它的存在。”
沈清很快发现这个方法有个十分严重的缺陷,那便是即使杀死所有马家人,杀死了前来参会的剑客,但是苏青云和他却仍然知道邪神这个存在,并且听无忧描述,似乎他的师叔也是知道。
那岂不是自己也要死,才能彻底解决?
望着沈清浮现出疑惑的神色,苏青云道:“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将它分身骗过来。”
沈清一听,瞬间恍然大悟,道:“难道你是想?”
苏青云平静道:“当我们物质与意志上战胜它,那么他就不复存在。”
沈清冷笑回道:“我明白了,无视它是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