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鹤看着云姒去了,再看见九爷桌案上的药,便知道,九爷身上能麻痹痛觉的毒,解了。
“九爷,师父给我留了药,我给九爷用上。”
药跟针双管齐下,不消片刻,他身上痛意消退。
等主帐里的人都退下后,霍慎之方才走到床榻前。
掀开被子,就见到床被上的一点淡淡血迹。
他未曾上过床,所以这血,不可能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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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煎药!阿姐腹中的胎儿不稳,见红了!”
南绛的手,落在了云姒的小腹上。
小腹有些发紧,是宫缩,这两个孩子,才四个月,稍有不慎,就会……
空青猛然抓起药方,转身就要准备出营,去外面抓药。
刚冲出去,就看见了跟着过来,跑的嘿咻嘿咻的老大夫。
“站住!”
空青警惕地朝着四周环视了一眼,十一在这时候,已然回来,守在了帐篷前。
空青扯着老大夫到一旁,快速问:“你是何人,谁让你来的!”
“季明,夫人跟老爷将我远派而来,起初是为协助六小姐扩展医堂,但是医堂这些个月没有开,我便在城南跟其他大夫一起坐诊。傍晚时分,六小姐来军营之前,特意吩咐陌生孩童来送信,跟我打了招呼。晚上军营里的人来召集京城里的大夫进军营给士兵治病,我就马上跟着来了!”
空青顿时就想起自己主子在王府时,说是累。
原来那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在为肚子里的孩子做后面的坏打算了。
只是当时大家乱做一团,人手又不够,未免脸熟的人到处去,她主子心思缜密,特地让一个陌生小孩送信。
“空青拜谢!”
空青立即跪下来,狠狠地磕了两个响头。
季老大夫直接将人搀扶起来:“都是云家的人,吃的是云家的饭,不必言谢。六小姐虽然早有安排,可是现在,她有滑胎之像,必须马上用药干预。此前,她把此类的药物都给我准备了一份,我一时随身携带在药箱里,但我不会用。不过六小姐说是到时候出现情况,她无能在为自己筹谋时,就将药,交给你们。”
季大夫将药箱递给空青。
空青一腔心绪,无处发泄,也不是时候发泄。
她抱起季大夫的医药箱,转身就进了帐篷里,把顶层的药倒出来,打开最下面的夹层,就看见了是她家主子独有的药。
“药来了,这种药我会用!”
空青先将黄体酮给云姒吃下去,再用余下的硫酸镁进行保胎。
未免因为流血造成上行感染,导致胎膜早破功亏一篑,她还将剩下的孕妇可用的抗感染药物也用上,最后再注射保胎针。
这些都弄完,空青才庆幸。
当初云姒教这些的时候,她在一旁,学得格外认真。
可是如今,看着云姒昏迷不醒,她隐隐之间,就有些崩溃。
“主子,快点醒来,你要是有事,空青又要成孤儿,无依无靠了。我恨不能替你受罪,让你好好的。”
空青抓着云姒的手,泪眼模糊了起来。
这时候,陆鹤才从外面进来:“师父怎么样了?”
南绛道:“血流的不多,孩子能不能保住,还不好说。若是有我们西疆独有的护胎药就好了……”
她说完,猛然抬头:“我去府上,给阿姐取一些我们巫族的药,应该能有用。”
季大夫这时候收拾了东西,早早地出去了。
他毕竟不能在这里太久,容易引人怀疑。
空青这时候看向了陆鹤:“那些士兵治疗得怎么样了?”
陆鹤点点头:“治了很多了,有些的筋脉断了,需要重接。有些感染了,但是没法办重接了,只能整个锯掉。余下的,明天再说,我先给他们吃了药。”
空青心思一转:“你在这里看着我家主子,我去把她交给我的事情办完。”
空青出去的时候,外面的那些士兵已经没有白天那么激动了。
她走进去,一个个地开始抚慰他们。
多多少少的,都要把云姒的事情掺和进来说:“我家主子云姒,因为先前在楚王府遭了罪,被楚王割血入药,整整一年,几乎天天都要放血,也是挺过来了。打那以后,身体大不如前,大夫还说她从此难以成孕,但是她一个弱女子,依旧无惧生死,孤身平天花……”
空青别的不说,情商够嘴皮溜。
言语生动,更知道,很多时候,对待这些士兵,尤其是男人,最重要的就是找个比他们“弱”的,还能扛起事儿的,先比惨,让他们知道,有人再难也能走出来,激起希望,再开始就事论事。
短短一晚上的功夫,士兵们对云姒的态度,在空青肉眼可见之下,突飞猛进的改观。
而后,她舌头已经起泡了,出来之后,到处巡视了一眼,抓住万副将问:“副将大人安好!空青想要问问,那凌大夫上哪去了?”
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段凌宵的身影。
万副将道:“九爷让我不要惊扰士兵,我想着,九爷应该是怕那些士兵给她求情,让军心在此刻动荡,所以我找了个没人的地方,给她行刑了。现在啊,已经送到帐篷里休养了。正好,陆鹤去给她看了。”
空青眼前一亮:“我去看一眼我家主子,再去看看凌大夫!”
她转身就跑。
帐篷里,云姒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了。
空青也放下心来,出帐篷,吩咐了十一好好看着,谁也不要放进去,转身,自己就去找了段凌宵。
“不就是两百鞭吗,我看她是装的!上战场的人,皮糙肉厚,两百鞭就受不住了,九爷伤这么重,还好好的呢!”
空青站在陆鹤身后,双手环抱着胸,伸长了脖子几乎昏迷的段凌宵,口中骂骂咧咧:“真醒不来了,还是假醒不来了,陆鹤,你也别浪费药啊!”
段凌宵口中隐隐有血腥味儿,身上更是痛得几乎要死过去。
她受刑之后,就被送到了这里,连自己的药都没有办法拿,只能疼着。
眼下听着这种风凉话,更是气血翻腾。
陆鹤就当做没听见一样,只提醒段凌宵:“段大小姐,我医治是我医治,你自己要是气死了,可不怪我。”
“噗——”
一口血,从段凌宵口中喷了出来。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
云姒的帐篷帘子,被人掀开。
她虚弱地睁开眼,依稀间,就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朝着她走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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