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启林话刚说完，小言宝的声音从更深处的黑雾中传来。
    “想杀风眠锅锅，问过言宝了吗？”
    嗷呜嗷呜几大口干掉周围所有黑雾，小言宝从墙缝中窜出来，直奔风眠身边。
    风眠什么都看不到，怀中却忽然多了软软的小小的一团。
    “言宝。”
    小言宝奶呼呼地嗯了声，然后对着顾启林所在的阴气四溢的牢房放出线线们。
    地上血色涌动的图案似乎察觉到危险，阴煞之气有片刻停滞。
    再疯狂翻涌。
    邪气想要奋力一搏。
    线线们如入无人之境，疯狂刨地。
    不过眨眼功夫，那透着浓浓阴煞之气的图案被挖的面目全非。
    而被风眠抱着的小言宝，张开小嘴巴嗷呜一口，将所有阴煞之气吞噬的干干净净。
    天牢里从未有过的明亮。
    阳光从上面的通风口洒进来，明明分外柔和灿烂，顾启林却脸色煞白，吓得一个趔趄摔坐在冰冷的床板上。
    顾启林满脸不敢置信。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会这样？
    明明那个宫女画下的阵法已经启动，阴煞之气四溢。
    可是……为什么风眠没有被邪祟杀死？
    隔壁牢房里的邪祟呢？
    哪里去了？
    为什么不仅风眠活着，顾言宝那个小野种也还活着？
    小言宝奶声奶气帮顾启林解了惑。
    “鬼东西都被言宝……解决了！”
    小言宝本想说鬼东西都被她吃掉了。
    但想到顾大人坏，她最后改了口。
    顾启林根本不信。
    “不可能！”
    顾言宝那么小，他一脚能将她踢出三米外。
    那么个小野种，不该是成了邪祟的盘中餐吗？
    居然大言不惭说解决掉了邪祟。
    这不可能！
    顾启林被关在天牢中，因为顾言宝被封为福堇小郡主，陛下对她各种恩宠，所以朝中大臣们很快和他撇清关系。
    他入狱后，除开永乐伯府和他之前的几个门人，再无旁人探视他。
    而那几个门人，探视过一次后，留了些钱，也再没露面。
    并且一再劝他，好好善待福堇郡主。
    他也想善待顾言宝，哪怕那是穆婉剩下来的野种。
    毕竟有利可图，旁人也不知道顾言宝不是他的种，他像从前那样装作不知就行。
    但现在不是他想对顾言宝好就能对顾言宝好。
    顾言宝那小野种心大了。
    一下有了两个超大靠山，根本瞧不上他这个爹爹。
    顾启林越想越气，越想越恨。
    “顾言宝，你……”
    怒骂的话到了嘴边，顾启林又忽然吞了回去。
    小言宝眨巴着大眼睛静静等着。
    看顾启林忽然又不说话了，她又眨眨眼，歪着小脑袋继续等着。
    “坏顾大人，你说啊！”
    顾启林：“……”
    他知道了，顾言宝虽然小，但是她记仇。
    而且非常记仇。
    否则他嫡出的儿子不会被杖责而死。
    所以风眠和顾言宝都该死！
    但他们为什么现在还能活着？
    阴气散尽，图案稀碎。
    癫狂的顾启林理智回笼，整个人浑身发抖，后背冷汗狂冒。
    没有一次弄死风眠，等待他的一定是陛下的屠刀。
    顾启林心脏紧锁，几乎快不能呼吸。
    他忽然放软声音，满眼期盼地看着顾言宝。
    “言宝，以前都是爹爹不好，你生爹爹的气，恨爹爹，爹爹都能理解，爹爹都……不怪你。”
    永乐伯府没了。
    杨朝云也死了。
    顾言宝恩宠正隆。
    他现在根本斗不过她，哪怕顾言宝只有三岁。
    但也亏得顾言宝只有三岁。
    他姿态放低，努力扮演一个好爹爹，应该能让顾言宝慢慢重新接受他。
    可顾言宝的话让顾启林懵了。
    小言宝冷冷出声。
    “坏顾大人，你才不是言宝的爹爹，言宝已经有亲爹爹了，你是坏人！”
    顾启林：“……”
    顾启林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言宝，你说……什么？”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小言宝再次开口。
    “言宝说，言宝有自己的爹爹了，特别疼言宝的爹爹！言宝的亲爹爹！”
    顾启林下意识否决。
    “不可能！言宝，爹爹才是你爹爹啊，那个所谓的爹爹是骗你的！”
    小言宝才不信他。
    她能感应到亲爹爹和她血脉相融。
    和坏顾大人给她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小家伙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坏顾大人从前对她那么冷漠，甚至纵容坏嫡母打死她阿娘。
    因为她不是坏顾大人的孩子。
    她有自己的爹爹。
    爹爹姓姬。
    特别帅。
    能养着鬼东西玩。
    特别厉害。
    想到亲爹爹，小言宝看坏顾大人哪里都坏。
    “你才是骗言宝的！你一直在骗言宝！”
    顾启林：“……”
    顾启林求助地看向风眠。
    风眠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小言宝似乎想起什么，扭头往牢房外看。
    “哎？二锅锅三锅锅四锅锅五锅锅呢？”
    风眠也是在看这个。
    同样没看到。
    天牢另一边忽然传来风小五惊恐的尖叫声。
    “妈呀！鬼啊啊啊！”
    风眠抱着小言宝转身就往那边跑。
    顾启林见状，刚要追出去时，风眠将小言宝放下来，趁机挡住顾启林的视线。
    “言宝，你先过去，风眠锅锅随后就来。”
    小言宝点头，离开前确定这边没有任何邪祟了才撒丫子狂奔。
    “二锅锅三锅锅四锅锅五锅锅，言宝来哒！”
    天牢另一边，风二璃兄弟四人都是懵逼状态。
    他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风小五：“二哥，我们不是在顾大人所在的牢房外？”
    风二璃点头。
    风三烈开口。
    “但这里不是。”
    风四凌皱眉。
    “顾大人在天字号牢房，这边是黄字号，应该距离顾大人的牢房特别远了。”
    风小五满头问号。
    “我们一起梦游了？这大白天的？”
    风二璃皱眉。
    “大家小心些，这边……”
    风三烈忽然一把抓住风小五胳膊，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再顺势一把将风四凌推开。
    “小心！”
    他刚将人拉开推开，一名黑衣人手持长剑如同鬼魅出现在风四凌和风小五原本的位置。
    黑衣人带着狰狞的鬼面具，风小五瞳孔瞪大，下意识尖叫。
    “妈呀！鬼啊啊啊！”
    与此同时，七八名带着同样狰狞恶鬼面具的黑衣人出现在四周，将他们团团围住。
    为首黑衣人一声令下。
    “杀！”
    风小五扯着嗓子喊。
    “言宝，救命啊！你五锅锅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