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啊,你这不是都知道了吗?怎么还问。”兰雨初没好气的摆弄着衣角,坐到一旁。
“小翠的记性如何,你会不知?她也就记得讲了一个故事,念了一个无题诗,一个藏头诗,可问她具体诗文,她就只记得这两句,想必是这首无题诗里最惊艳的一句了吧?”
兰修竹有点好笑的说道:“哦,对了,她记得最深的是酒好喝,肉好吃。”
“这个小翠,真的是......”兰雨初无奈的捂脸。
“左右今日无事,给为父讲述一下,究竟是个什么故事,能让他做出这等千古传世之作。”
“这只是一个书生和小姐相知相恋的故事,父亲,你不是对这种情情爱爱的轻浮之词向来无感的么?”
“咳咳,为父也只是对这首无题诗的背后感兴趣,想品鉴一首诗词,当然要了解作者在怎样的情形和感觉之下创作出来的,这很有必要。”
“是是是,您老说的都对。”兰雨初也是不禁莞尔,“女儿这就讲给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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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兰雨初端起茶碗,润了润口干的喉咙,舒了一口气,可自己的眼眸还是微微的泛红,虽说是自己的转述,可在听一遍《梁祝》,心底还是不免带有一丝酸楚。
“白衣出嫁,三更接亲,过坟下轿,跳墓化蝶,竟然还有些志异鬼怪的意味,难得,那首无题诗呢?”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
“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
“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
兰修竹听完站起身,一边来回踱步,嘴里还轻声默念着诗词,良久之后,走到书桌前,重新拿出一页新纸,将这首诗抄录了下来。
“我有想过他的诗词天赋很高,却也没想到他能做出这等层次的诗词来,就凭这首诗,他已经超越大夏九成九的儒生了。”
“爹,可他不承认这是他自己所作,只是说故事和诗词都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的。”
“那古籍呢?”
“丢了,他说很久之前一位游方老人所赠,现已找寻不到了。”
“那这本古籍的名字叫什么?何人所着?里面都还有记载别的什么没有?”
“这个牧公子并没有说,不过看陆伯伯的脸色,看得出来他是不相信的。”
兰雨初回想到当时看到的陆兴远的表情确实很怪异。
“这不就对了,你陆伯伯都看出来了,这小子是在遮掩些什么,你没看出来吗?”
“我?要看出来什么?不就一首诗词吗?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你没看出来,那是因为你光顾着欣赏诗词,没想其他的。”
“为父和你陆伯伯虽然谈不上学富五车,但也说得上一个博览群书,不管是国子监书院藏书,还是皇室藏书,也都读了个大概了,却从未见过他所讲的这个故事和诗词。”
“所以您老跟陆伯伯就判定牧公子撒谎了?”
“或者你可以从其他的地方想一下,雨儿,你觉得这首诗如何?”
“当然是一等一的千古传世之诗啊。”
“那既然是古籍上有记载,那么肯定不只一本书上有,那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这首诗?这等千古的诗,不可能没有传颂下来吧?”
“如此说来,这诗确实是牧公子所作了,可他为什么不承认呢?”
“应该是想藏拙吧?这小子,不再是以前的愣头青了,非常好。”
“藏拙?藏什么拙?女儿不懂。”
“以后在告知与你吧,为父还需要当面与之细聊一下,方能确认一些事情。”
“那我们现在就去书院找牧公子去啊,您不知道,他那边的藏酒-桃花酿,好喝极了,就是醉月楼的醉仙酿恐怕都无法与之比肩。”
“不着急,他不是还给你做了一首藏头诗吗?念来,让为父听一下。”
虽然之前兰修竹确实安排的要去见这牧风一面,不过牧家之人给的是牧家老宅所在,可现在听闻这小子现在藏在百川书院之中,又是这般情况,反而不着急去见他了。
“哦,您老确定要听吗?陆伯伯可是说这首诗其实并不算的上等。”
“没事,念来。”兰修竹显得颇为老神犹在,至于打的什么主意,也只有他自己知晓了。
“这个......女儿还是给您默写下来吧。”
让兰雨初自己念一首自己名字的藏头诗,总觉得有点羞涩不堪的感觉,尤其是当着自家父亲的面。
“也好,正好也检验一下你最近的功课,有没有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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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后,兰修竹拿起写着诗句的宣纸,轻声念道:
“兰香轻风起荷园,”
“雨声细语丝竹乱。”
“初春花未绽新颜,”
“美景良宵夜正欢。”
放下纸张,兰修竹看向兰雨初道:“这首诗,虽说用词还算得当,但意境上却差强人意,更有轻薄挑逗之嫌,确实算不上一首上等的诗词。”
“但是......”兰雨初刚想说些什么,却被打断。
“但是听闻小翠所说,这是他在酒醉之下,在极短的时间内作出来的,所以勉强算的上一首难得的七律吧。”
“父亲的要求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啊,您要知道他可是学武出身,弃武习文也才三年多吧,女儿觉得已经写的极好了。”
兰雨初倒是觉得牧风写的极好,对父亲和陆兴远的评断颇有些不满,嘟着嘴默不吭声的生闷气。
“你这么说未免有失公允吧?别看着是给自己写的诗,只要还行,就觉得大才了?小心被那小子给骗走,自己还不自知。”兰修竹好气又好笑的点了下女儿的鼻尖。
“什么骗走啊?父亲,您可别瞎说,我们也才见了两面而已,哪有那么快的......”兰雨初越说声音越小,后面更是如蚊声般,什么也听不到,人也已经羞的满脸红晕了。
“哈哈,你啊。”兰修竹在一旁看着笑而不言,他自然知晓自家闺女的心思所想,只是恐怕她这番心意要落空了,毕竟牧风是有婚约在身的,还是当朝最受宠的九公主。
不过转念一想,现在的情况是很多事情其实并不明朗,毕竟这么多年了,或许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所以兰修竹也并未言明此事,免的打击到自家闺女,毕竟如果事情有了反转,牧家,确实是雨儿的最佳归宿之所。
“对了,爹爹,昨晚他还随口作了一首很有意思的诗,被陆伯伯给骂的不行,哈哈!”兰雨初看着自家父亲眼神似乎有点不一样,连忙开口岔开道。
“哦?被陆老头给骂了,这倒是有意思了,他作了首什么诗?”
“一片一片又一片,哈哈哈哈....两片三片四五片,啊哈哈哈....太好笑了!”
兰雨初一边笑,一边把这首“乾隆”名作给念了出来。
兰修竹在旁听的是目瞪口呆,无奈的摇头笑道:“这小子,被陆老头骂的不亏,如是之前老夫在书院教书之时,听见这首诗,非得抽他十下竹尺不行。”
“好啦,别笑了,让别人看见成何体统。”兰修竹看着大笑不止的兰雨初,佯怒道。
“噗噗,不笑了,爹爹,女儿知错,只是想起来有点忍不住。”兰雨初着实憋的有点难受,眼泪都出来了。
“行了,你可知昨日那苏家小子在驿馆等了你一整日,说不定,他今日还会来寻你哦。”兰修竹故意的提醒道。
“什么?他都追到这里来了?太讨厌了,爹爹啊,你打发他走算了,女儿不想见他。”
兰雨初又使出了自己的撒娇大法:“女儿想去百川书院嘛,不想在驿馆待着了。”
“好啦,今日你就在驿馆,哪儿不许去,明日为父陪着你一起去书院见一下那个牧家小世子,可好?”兰修竹也不再逗她了,在逗就该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