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之柔愣了半天才明白,顾言居然看到这一幕,也没有动摇?
心中情绪起伏,她眼角少见地泄露一丝不满,莫名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这是薛绵的本事,还是她系统的本事?
顾言眸光黯淡,深深看了薛绵一眼后,转身离开。
现在他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秦之柔没有跟上去,半阖着眼帘静默原地,心思百转千回。
再次抬头,她的神色已经好了很多。
现在看来,她帮叶以晴谋划的出路,没有一点问题,既然顾家不能为她所用,与其便宜别人,不如不存在。
又一次感慨自己的先见之明,秦之柔对顾言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
“活该。”
叶以晴的动作最好再快点,等围剿顾氏家具的行动完成,她就不必再在顾家这艘即将沉没的废船上,浪费时间。
到时候两家都不在一个层次,她连表面功夫都不用做了。
树影后的小插曲,薛绵没有注意,现在她正忙于补妆。
但一想到,她待会儿要去见顾淮,还要拜托他帮忙,她心里就十分别扭。
甚至别扭到怀疑,自己拒绝凌疏墨,究竟是对是错?
“唉。”薛绵已经数不清,今天究竟叹了多少次气,只能自己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俗话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毕竟是自己求人办事,待会儿态度要好点。”
“也不能太好,还是普通一点,免得他觉得,我好像还啥啥他一样。”
“嗯——普通态度?”薛绵突然有点搞不明白了,她收起小镜子蹙眉自问,“对顾淮的普通态度,是怎样的态度?”
……
总之,薛绵的心理小课堂,花了十多分钟才结束。
可真到了后厅,薛绵远远瞧见沙发上沉稳淡然的人影,又立刻转身走回头路。
不行不行,心理建设做的还是不到位,她自己笔记上都说了要远离他,而且上次来顾家也当面放了狠话,这次进去了,不是妥妥打自己脸吗?
薛绵又开始磨磨叽叽,她不想进去啊。
打脸,还是解决事情,这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问题。
“薛小姐,”一位仆人打扮的男人走到薛绵身边,态度恭敬,“顾淮少爷请您进去。”
这是看见她在外面徘徊了吗?
薛绵不自信地往仆人背后望望,她所在的位置,从后厅门口根本瞧不见她。
所以,只是恰巧?
他刚好有事找她谈,然后仆人恰巧在这里找到她?
这样一想,薛绵又淡定下来,大摇大摆跟在仆人身后走进后厅,半点难为情的意思也没有。
这就是她的普通态度。
尤其是发现自己面前还摆放了甜品和饮料时,薛绵更加坦然,等着顾淮主动开口。
她咬了一口开花馒头,啊不,是裂开的石榴蛋糕,又喝一口酸酸甜甜的气泡水,滋味果然美妙,完全把顾淮这儿当成下午茶的用餐地点。
对面的女孩还在大快朵颐,似乎丝毫不在意他在场,顾淮随意将笔记本放至一旁,骨节分明的手指端起咖啡,默默遮住了他微微上扬的唇角。
薛绵边吃还在边感叹,顾言真的是有心了,邀请她来作客不说,还特意挑绵绵系列的甜品,完全没考虑过,珠珠口里姓顾的大客户,可能是另一位。
似有若无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薛绵抬起气泡水的手一顿,也斜睨他一眼:有事就说话啊。
“要再来一杯吗?”
顾淮说得轻柔缓慢,但与霍先生春日里和风细雨的宁静感完全不同,他的声线更像是月下山谷弥漫的雾气,轻轻柔柔没有任何感觉,却不知不觉间就将人轻易困住,迷失在他的方向里。
薛绵有一瞬间的怔愣,她好像很久没听见,顾淮这样平静的和她说话。
就像她在实践“远离顾淮”的做法一样,顾淮也在无可挑剔地“远离薛绵”,在这一刻之前,他不仅没有主动找话题和她说过一句话,甚至连视线交流也是能避就避。
好像相遇之初,明明是薛绵躲着他的视线,现在却互相颠倒,变成顾淮躲着她的视线。
甚至,后厅门口还站了两个仆人,当真是做得极好,避免私下的单独接触。
察觉自己又因为顾淮晃神,薛绵胸口有点气闷,当作没听见他的问话,面无表情地直入主题:“你叫我来,究竟有什么事?”
她微扬起下巴直视他,语气有点不快,她还是不想在顾淮面前低头。
被薛绵带着情绪的语气质问,顾淮淡蓝色的眸子闪过一丝惊异,才反应过来轻笑出声,原来是这样。
他刚刚还在想,薛绵一点不自在也没有,甚至吃得如此愉快的原因是什么。
对于他的笑声,薛绵一时有些费解。
“也许还有种可能,是你找我有事要说。”
顾淮身体坐直了些,好整以暇地瞧着薛绵,敛住笑意的蓝眸神色依旧温和,却不给薛绵逃避的理由。
他并不打算顺着薛绵的思路继续这场谈话,他需要这场谈话的主动权,让薛绵答应一个条件。
正襟危坐的男人在薛绵看来,冷淡极了,当真是把界限划得清楚明了,那她刚刚一副自以为是的模样,也难怪他觉得可笑。
薛绵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低落下来,顾淮沉默了两秒,还是继续:“想清楚了吗?我这里不接受许愿。”
“即便答应帮你,我也只提供最低程度的帮助,具体如何做,能否做到,要看你自己。”
薛绵被他说得脸色青青白白,心里的一角有点难过,是啊,她来之前,凌疏墨来过,说不准他们聊了些什么。
可他又不是凌疏墨,她更不可能去白嫖,有必要强调得这么泾渭分明,像多怕她赖着他不放一样吗?
“这样就足够了。”薛绵垂下头,还没吃完的蛋糕也觉得不该是自己的,她声音带着难堪。
“你不用勉强自己多帮我做什么,我懂,这样,我就已经很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