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身体在摇晃,眼睛被很亮的光刺的生疼。
我努力的想睁开眼。
但身体各处突然传来剧烈的疼痛。
我恍惚看见了浅浅的蓝天和几团棉花云,远处还有翠绿的草原。
但身体剧烈的痛,又让我晕厥了过去。
再次睁开眼,我刚好看到正在下山的夕阳,满天的红霞,在天边映照的美轮美奂。
我忍着剧烈的疼痛,努力的起身,才发现自己在一辆马拉的板车上,我的身下铺着厚厚的羊毛皮。
我想爬起来,却做不到,我的左手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胸腹下处传来剧痛,背部也是痛的要命。
我的衣服也被换上了一件穆勒穿的那种皮革袍子,我旁边放着那把,那天晚上嬴来的弯刀。
我猜测我的左手胫骨最少也是骨裂或者骨折了,胸部的肋骨肯定是骨折了,不然不会那么痛,背部就不清楚了,那天晚上挨了那么粗的一棍子,肯定好不到哪去。
我尽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来证明我真的还活着。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太好了。
但身体传来的剧痛,却很糟糕。
我无力的躺回了板车上,忍着巨痛,没几下就被摇摇晃晃的板车晃晕了。
再次睁开眼,我却发现自己在一片白茫茫的光里,周围的一切都是白茫茫的没有棱角,没有长宽高,也没有任何空间感。
我向下看去,才惊恐的发现我没有身体也没有鼻子,我也没有任何知觉触觉嗅觉味觉,完全感受不到身体的存在。
我感到很惊慌,但我突然发现我事实还有意识,我很想搞明白自己在哪,我往前挪动,但好像我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周围还是在一片奇怪的白芒里。
我感到很恐慌,我想逃离这里。
“叮!”
“检测到有宿主出现。”
“正在加载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超级……”
我却赶紧打断这道声音,
想问我在哪?
想问我爸在哪?
想问我爸现在过得怎么样?
然而我根本发不出声音。
我使劲的晃动身体,我使劲的想到处跑,我使劲的想离开这里。
突然我又睁开了眼。
我看到于鲁木跪坐在我旁边,一脸急切的看着我。
原来是个梦,我还以为真有系统呢。
唉!
要是真有系统就好了,我现在对这个世界的理解,实际上还是什么都不清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我自己所想所推测的那些东西,终究只是推测而已,也没办法去证实什么。
我想任谁真正的突然来到另一个世界,应该都会像我一样对这方世界,对自己的未来,对自己整个人原有的世界观、价值观都充满怀疑吧!
我用右手摸着于鲁木的头,安抚着她,告诉她我没事。
现在身体没有之前那种痛感了,但是胸口却异常的痛,肯定是肋骨骨折了,这个地方的骨头是摔跤时最容易断掉的骨头,左手手臂能动,但是就是小臂和手腕使不上劲,这个情况,要么骨折要么骨裂没得跑了。
我大概感受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各处地方,基本都没事,看来我还是和上一世一样,骨头硬命也硬,上一世撞车好几次了,也是都没伤到哪里,有一次骑女士摩托车走在村里的田间水泥路,压到板砖摔跤了,车子摔坏了,人飞到别人快要收割的旱田里,晕了半小时,结果身上啥事都没有,还赔了200块钱谷子钱。哈哈。
我刚想撑着右手坐起来,右手就被于鲁木抓住轻轻摁了回去。
她叫我要多躺一会。
我告诉她我没事了。
然后我问她我回来多久了,穆勒和阿图木在哪里。
她一边说比划着告诉我,我已经睡了三天了,现在是上午,阿图木没事,脸也消肿了,今天阿图木带着阿图鲁去放羊了。我们三个去部落的第三天下午就回来了,阿图木赶着羊,走的很慢,在路上过了一夜。但穆勒伤的很重,大地女神(休着屠革的神)的奴隶(巫师)给穆勒治疗了,穆勒会没事的,叫我别担心,多躺一会儿,你是最像牛一样的男人,你是最像马一样的男人,你是最像狼一样的男人,你是阿巴得鲁,你是我的男人。
我边看边听到最后,有点发懵,这于鲁木到底想表达什么呢?为什么会说我是她的男人,那她和阿图木又是什么关系?
然后我想问问她,但一只手和我那只会词汇的语言,根本没办法表达出我想表达的意思,只能无奈的等以后再问了。
然后我的肚子就咕咕叫了,我指着肚子对于鲁木说:
“吃的”
她下意识的拿出两块之前做的饼出来,然后又出去了,过了一会拿着那种用水煮过的两块羊肉过来。然后用手掰碎,一小块一小块喂给我吃。我才发现原来羊肉是瘦肉里夹着肥肉的,平时都是烤着吃,都没注意看,而且羊肉水煮后也比猪肉要有嚼劲一些。
我吃完了一大块,然后我跟她说吃饱了。我是想留另一大块羊肉给她吃的,结果她又把羊肉拿出去了。然后我又骗她说饿,叫她去拿羊肉过来,等她拿过来了,掰出一小块的时候,我就不肯吃,然后指着她跟她说要她吃,结果她拿出那两块饼,说她吃那个饼,后面我假装生气了,逼着她吃完了一大块羊肉。
然后于鲁木又摁着我要我睡觉,我不肯,我想起来去看看穆勒,对于他们那种巫师搞得巫医我很不放心。
可是于鲁木又不太理解我的意思,我又不肯睡觉,她就拉着我教我说草原话,要我跟她讲那天晚上部落里祭祀完之后阿巴得鲁的事儿,我看她一脸恳切一脸期待的看着我,我就只好一边用右手比划,一边用草原上的词汇跟她慢慢的一点一点形容那天的事情。
她明明听的半知半解的,却还是一脸崇拜和爱慕的看着我,有点那种少女怀春英雄梦,半恋蝴蝶半恋花的感觉。
我看着眼睛都快拉丝了,我就赶紧跟她说我要起来上厕所,总算是逃离她的魔爪了。
她只好把我扶起来,扶到羊圈集中羊粑粑那里,然后她以为我要解决第四件大事,那不安分的手,又摸过来了,吓得我赶紧凶了她一下。
我跟她说我没事儿,让她去忙她的,我自己有手有脚的,不用这样照顾我。
最后她有些失落的走了,我看着她那一脸失落的脸,感觉心里怪怪的,我这样对她,感觉也不太好,唉。
不管了,我撩起袍子准备先赶紧释放人生的第三件大事先,睡了三天,那味道,我自己都觉得自己埋汰。
解决完大事了,我就开始往穆勒家走过去。
我的天呐!
我第一次见这么多羊,白茫茫的一大片,全部挤在穆勒的羊圈里,另一边羊圈栅栏还绑着三十多头黄牛。
我对比记忆里阿图木那一百二十多只羊的面积大小,来比了一下穆勒的羊,穆勒家最少有一千两百头羊,时不时在那咩咩咩叫一下。
我快走到穆勒家的蒙古包时,达达正好赶着马车回来了,马车上是堆得跟小山一样的黄绿黄绿的牧草。
我看着她脸上有着淡淡的忧愁,我估计是因为穆勒的事儿,我想上去帮忙,她却摇头喊着说不用,她家的羊圈是一个大圆然后突出来一拱的8字形羊圈,不像阿图木家的那种简单围个圈,应该是后来加上去的一拱。她把那个小圈圈打开,然后把马车拉进去,把草料扒拉一些出来,就把马车卸在那,然后拉着马出来了,再去把8字羊圈中间的挡板拉开,羊就自己跑过去吃草了,有些羊会爬上草垛,把草拽出来,拽的满地都是,然后下面的羊也有的吃,吃饱了就会走回大圈里。
我突然觉得古人其实也是很聪明的,达达一个那么小个瘦弱的女人,就这样管着一千多只羊还有二十匹马和三十多头牛。
达达已经进蒙古包里了,她向我说着进去休息吃羊肉之类的话,我说了一声“黑风”,然后我就去另一个蒙古包里找黑风。
我进去后,发现他们把马圈也做了出来,八米长的蒙古包,从门进去就是两条五米长的食槽,然后每边都有十匹马,棕色的最多,还有几条黄色杂色的,就黑风一条乌漆嘛黑的,一眼就看到了黑风站在最里面,它好像有些无精打采的,我估计它可能比较喜欢去草原上玩奔跑撒欢,毕竟这才是马的天性。
我走进去一半,黑风就看到我了,然后就很兴奋的跳了起来,两个前蹄都挂在了食槽里,然后它又下来自己跑了出来。他走过来我才发现他嘴巴上没有那个东西,那个应该叫什么,好像是笼头,也没有缰绳。
不过我感觉没带缰绳的黑风看上去更好看了,乌黑乌黑的。
我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懂人话,我就用草原话喊了他一声 黑风。
黑风就过来使劲用头蹭我的胸,刚好我胸口很痛,我只好用右手抵住他的头,然后摸他的额头。
我感觉他好像能读懂人的表情,它开始用脖子轻轻绕过我的腰,对着我的左手用鼻孔呼气。
我扫视一圈,才发现就黑风没带捂嘴巴的东西和缰绳,其他的都套起来了。
黑风对我发出了一声马叫,在我旁边不停的跺蹄子,然后用马头顶着我想出去。
我只好顺着它,正打算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