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荥阳还有一天的路程,距离敖仓也只有一天半的路程了。
但现在却已经是傍晚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离荥阳越近,我就越感到不安。
或许是因为一路都太顺利了,但这却和我以往的经历不相符,可能这就是我会感到不安的原因吧!
这是有迹可循的,我对“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也是深信不疑的
当年我以为只是去部落赶羊回来,因为穆勒表现的比阿图木富有太多,而且穆勒家的羊圈做那么大,我甚至觉得穆勒就是回部落里,把羊赶回来就行了。
可是最后呢?我差点就被兀立图给弄死了,穆勒也是身受重伤,肩膀一直到刘庄的时候才恢复正常。那踏马是去赶羊回来吗?那是穆勒和阿图木见我回来了,早就算计好了,要带我去部落参加阿巴得鲁,把过去失去的一切重新赢回来。
那不是赶羊,那是用我们的命换羊回来,可怜我当时都听不懂草原话,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去了。至今想起,才突然明白当初于鲁木,送我离开的时候,那依依不舍的古怪表情,我还以为是欢送呢!现在才知道,那是知道我们去了,可能就回不来的表情。
我还一路开开心心的骑着黑风,跟着他们两个跑去部落,可后来呢?
再后来,我们一路兴奋的跑到九原城,以为到了九原,就可以顺利进入中原,我还想着在九原城,给大家买汉人衣服穿呢!
结果呢!九原城竟然被屠城了,至今我也不能确定,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干这种缺德事儿,害我们连个引路的向导和中原舆图都买不到。搞得最后一路担惊受怕的走到中原,生怕别人误会我们这群草原胡人,是来干坏事和屠城的,也怕官府直接抓我们去冒功领赏。
后来千里迢迢的,以为遇到了大好人,还愿意给我们带路,谁知道一个大奸商,坑我2000张羊皮走了。
后来到刘庄了,正想着怎么安逸的休整一下,结果又碰到黄巾流寇。
再后来,好不容易到了陈留,解决了张邈的问题,兴高采烈的去拜见曹嵩,结果呢?又突然搞出那样的事儿,好在最后曹嵩贪财,才用白体恤,换来了今天。
后来又帮曹老板招募兵马,经历了朱家庄的顺风顺水开门大吉,结果后面连个兵,都得靠仗势欺人,压迫当地里长亭长,才糊弄到几个人样的兵蛋子。
兴高采烈的起兵讨董,跑到了酸枣会盟,结果又差点把我气死了。
反正,我现在感觉,如果什么事儿太顺利了,就一定会有什么事儿出问题,我现在是真的很怕出事儿。这个乱世,一件什么事情没做对,可能我马上就会变成,田里的一捧肥料了。
天马上就要黑了,太阳也已经完全下山了,只剩下西方嵩山顶上,一抹金红色的奇异光芒,把整个嵩山山脉变成了一片剪影。
我跟曹老板闹了半天,讲的口水都快干了,最后把我有一千金棺材本,可以资助给他募兵的事都给抖出来了。
他才肯同意,今晚在这路边荒地里生火扎营,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明日再进荥阳城。
现在曹老板去跟鲍信兄弟,和卫兹大股东商议,今晚安在此地生火做饭,营扎寨的事儿。
曹纯因为昨天我有点,带命令性质的安排他的兵马,做斥候和沿路巡营,他不但没鸟我,而且现在好像还对我,颇有微词。
搞得我现在做事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而且我现在本来就特别心慌,总感觉要出大事儿一样。
而他们所有人都想尽快赶到敖仓取粮,离敖仓越近,他们就越想快一点赶到,今天本来都计划好了连夜赶路的。
可我这个啥也不是的东西,今天傍晚却突然跑出来,要大家生火做饭安营扎寨休息一晚。
曹纯是第一个对我出声反对的,这让我更加难堪,还是曹操劝说安抚了一阵曹纯,这才让曹纯也同意了安营扎寨的事儿。
就更别提其他队伍里的,那些大人物现在对我的看法了。唉!我想都不敢想,他们会怎么说我这个啥也不是的东西。
这次曹操过去跟他们商量安营扎寨,我的提议,肯定是又要让曹老板为难了。
唉!t^t
曹老板现在也确实是挺辛苦和憋屈的,看着他这样,有时真的让人为他感到不值,也为他感到心疼。
我现在真的想不通,曹老板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最后的,我感觉他比刘大耳难多了。因为,至少别人叫刘大耳去吃饭,从来没有听说过,谁会让刘大耳与狗同坐一桌共饮的!
或许,这就是: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我从来没有想过,曹操原来起兵的时候,是那么的艰难。因为历史书上和电视剧里,都只说曹操势力强,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可从来没有人说过,曹操也曾如此卑微。
很多人说曹操狡黠奸诈,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包括曹操泣泪忽悠卫兹家财起兵的时候。
但我现在觉得,他哭也是真的哭了,尤其是后来,连自己的父亲都不支持自己的时候,他却是醒憋到了酸枣,才来买醉泄心愁。因为那天晚上,他睡在我的营帐说梦话,所以我才知道,原来曹操也是一个爱哭鬼。我还特意试探了曹操,他是真的哭着睡着了,并不是装的。
我现在觉得,说曹操奸诈,可能还是家世的问题,因为曹操的祖父是宦官,而历史都是士族写的,士族和宦官,那是三千年的世仇!
就像为什么都是诸侯,吕布是唯一一个农民出身的,可是却人人都骂吕布,而古代骂刘备的却很少。
一个人的出身,好像真的决定了很多东西,比如我这个草原蛮夷。
但曹操前去好说歹说,总算是把安营扎寨的事儿,定下来了,不过鲍信却说他军粮不够了,要我们今天开始,吃自己车上的那点粮食。
不过车里那点粮食虽然不多,但应该够我们这五千人,支撑到我们行军至敖仓取粮了。
老天爷保佑,敖仓一定要有粮食哇!
吃完那煮的跟粥一样的麦粒饭,没多久我就又感到饿了,可能也是因为心慌,所以我饿的特别快吧!
睡觉前,我最担心的事儿,反而变成了曹纯对我的看法。我跟曹纯,远没有跟曹操曹洪,还有夏侯兄弟那么亲密。
这一点让我很是担忧,因为我今后的军事行动和军事安排,都一定会需要骑兵配合,我现在是没有名分的军师,如果曹纯不配合,我会过得很艰难。
而且曹纯现在对我的意见真的很大,可能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性格不合吧!就像我见到刘岱,我就是觉得刘岱这个人有问题,曹纯可能也是觉得我有问题吧!
好在夏侯渊和乐进,还有曹洪,对我都挺好挺照顾的,而且夏侯渊对我,也开始变得有些尊重起来了。乐进就更不用说了,那真是我一步一个脚印带出来的兵,后来发现他叫乐进,才一飞冲天当将军了,当初他能带兵,统领千人,还是我拿自己的信誉名声来做保的。
曹操派人给我搭帐篷,都被我拒绝了。我抱着于鲁木给我的羊皮被子,特意跑到乐进和夏侯渊营帐里,跟他们挤着睡了一晚。
我以为自己抱着乐进睡,而自己又被夏侯渊习惯性的抱着睡,我应该会睡得很安心。
可是,今夜,还是成了我有史以来,最难以入眠的一晚!
(明明已经是春天了,为什么大鱼还会感到那么冷呢?真的好冷啊!)
第二天。
天还是鱼肚白,我们三个好基友,就被叫醒了。
连饭都没煮,大家就被要求要回收营帐,准备出发。
等收好营帐,准备出发的时候,太阳都已经升起来了。
而这次最急着出发的,竟然是卫兹大股东,可能他的军队里,也缺粮了吧!
本来卫兹是在我们前面的,结果这次卫兹的队伍,跑到了鲍信的前面。而鲍信的弟弟也急不可耐的,带着鲍信那700个牛马骑兵,跑到了队伍最前头。
其实我也能理解,为什么这几位大老板,都不愿意安营扎寨。因为真的很耗费时间和精力,回收营帐花的时间,比安营扎寨还要麻烦许多。
等到快中午了,我们已经距离荥阳城只有不到五十里了。
又是我这个啥也不是的大头兵,突然跳出来,要求生火做饭,这次曹纯都发火了,指责我是不是有意拖延。
我只好无奈的,让肚子咕叽咕叽叫了几声,周围的士卒也确实饿了,这才很快的把这顿饭吃了。
不过我们今天吃的饭,比昨天吃的更稀了,这回真的可以叫粥了。
我才意识到一个真正的问题,可能我们真的没粮食了。
准备继续出发,而我的预感也变得越来越强烈了。
强烈的不安,让我向曹老板,又提了一个作死的,一个让队伍会走的更慢,的要求——让我们所有军士,都穿上皮甲。
可惜,曹操这回真的生气了,并没有同意我的要求。
最后我还犯了一个忌讳,大喊了一声让所有士卒披甲。
最后只有乐进夏侯渊,还有曹洪听了我的命令,真的让他们带领的士兵披甲了。
可我感觉,我这次可能真的摸到,曹老板的逆鳞了!
曹老板看着这一切,面色突然变得阴沉了,可他却什么都没有说,反而默认了我的行为。
我现在心里,已经彻底的恐慌了,真的很惶恐!
我脑子里,现在全是王翦与秦王的故事。
月光女神庇护,希望一切顺利!
现在已经快下午了,我似乎隐约能看到远处的荥阳城了,毕竟这里是平原地区与山地交界的地方。
只是荥阳城,远远的望去,还没一只蚂蚁大,就是一个小黑点而已。
走着走着,可是前面的队伍却突然停滞不前了,在一片被小树林挡住视线的道路另一头,而黄色的尘土,也已经开始飞扬。
很快,就有凌乱与整齐的马蹄声开始,开始同时传进耳朵里。
鲍信那边的前军,队伍已经骚动了,想都不用再想了。
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我们竟然真的遭遇敌军了!
还踏马是骑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