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军士兵,大多都是穷苦出身,时常挨饿,就算进入军中,他们也同样吃不饱饭。
饿上几天,对于他们来说,虽然痛苦,却并不是不能忍受。
而刘表等诸侯,他们自幼便丰衣足食,从来没有饿过肚子。
如今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吃饭,这对于他们来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诸侯们被饿的头晕眼花,手脚无力,本想在坚持一天,然后在宰杀战马充饥。
可到了第三天下午时分,他们就坚持不住了。
刘表命人在凌晨时分,偷偷宰杀一匹战马,然后拖进营帐内。
在收集一些枯枝烂叶,用仅有的几口锅,蒸煮马肉。
可宰杀战马能隐瞒,那煮马肉的香味,又该如何隐瞒?
每个士兵都饥肠辘辘,都对饭菜香味十分敏感。
那煮马肉的味道,弥漫在整个山头,谁闻不到?
可营帐内,只有香味飘出,却没有半分动静,这让每个士兵,看向营帐的方向,都充满了失望和愤怒。
尤其是被病痛折磨的士兵,他们心中的怨气,已经即将达到顶点。
“唰!”
营帐的布帘,被人猛地掀开,正在埋头猛啃马肉的诸侯,心脏猛地一跳,随即一脸惊愕的抬起头。
只见一脸愤怒的太史慈,还有赵真纪灵等人,正站在营帐门口。
刘表见状,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随即伸手示意,让赵真几人落座。
“原来是几位将军,所谓来的好不如来的巧,此时马肉已熟,几位将军快快落座。”
看着一脸假笑的刘表,赵真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的怒火压下,随即对着刘表质问道。
“宰杀战马,为何只有我等能食?外面那些为我等用命的士兵,他们为何连一口汤都分不到?我军士兵为何如此凄惨?!难道错在他们?!”
说到此处,赵真握紧了手中的长枪,眼睛直直的盯着刘表,又开口说道。
“如果马肉只够你等食用,那我赵真也不会多说什么,可如今战马还有数十,难道还不能分给众士兵几匹?!许多病重的士兵,因没有草药救治,本就时日不多,难道还不能让他们吃上一口热乎的马肉在走?!你们的心,都是铁做的?你们这种做法,配得上你们的出身,配得上你们的职位吗?!”
赵真的话,当真不客气,直接撕破了脸皮,就差大声辱骂了。
若是平时,太史慈肯定会出声阻止,可今日,太史慈却并没有丝毫阻止的意思。
在二人身后的纪灵和几位大将,也同样没有出声。
“放肆!”
赵真的话音刚落,刘繇便一脸怒容的站起身,指着赵真大喝道。
“盟主好心让你二人坐下共食马肉,你二人不但不感恩,还恶言相向,真是不知好歹!我等也并非不分给士兵马肉,而是还没来得及宰杀更多战马,你二人却如此心急,不知冤枉了盟主?!还不赶紧退下!”
赵真闻言,眼睛一瞪,就要开口讽刺刘繇,却被太史慈一把拉住了。
只见太史慈看着刘繇,对其拱了拱手,随即开口说道。
“希望一切真如溧阳侯所言,莫要让弟兄们久等!”
说罢,太史慈便拉着赵真的衣袖,走出了营帐。
“哼!”
听太史慈没叫自己主公,而是称呼溧阳侯,这让刘繇眉头一皱。
片刻后,刘繇冷哼了一声,将心中怒火压下,随即坐下身继续消灭手中的马肉。
一旁的刘焉见状,看了一眼刘繇,随即淡淡的开口说道。
“正礼贤弟,你麾下将领,还需好好打磨一番啊!竟如此目无尊上,如此莽撞!我等看到还好,若是被外人知晓,岂不让人笑话?”
刘繇闻言,脸色一僵,有些下不来台,可刘焉的话,却是事实。
这个太史慈,是跟随孔融一起来投奔他的,平时无论做事还是做人,都小心谨慎,从不多言。
至于那个赵真,则是太史慈在曲阿认识的结拜义弟,为人正直果敢,说话也直来直去。
刘繇估计,今日之事,就是那个赵真组织起来的。
这个人勇则勇矣,可说话不经过大脑,做事也有些莽撞,全凭义气,这让刘繇十分反感赵真!
今日更是弄的自己被刘君郎嘲讽,看来等自己平安回到扬州后,是不能留这个赵真了!
想到此处,刘繇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冰冷的寒芒。
……
太史慈和赵真等人进入营帐后不久,刘表等人便吃饱喝足的走出了营帐。
随后,刘表吩咐蔡瑁张允,指挥亲兵宰杀了十匹战马。
还吩咐亲兵,收集被洪水冲到山脚的树枝,又将山头上本就不多的树木全部砍伐,并劈成柴,在营帐四周晾晒。
很快,香喷喷的马肉,就被煮好,还能动的士兵,皆挤上前去,争抢着马肉。
当士兵将马肉拿到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吃,而是将马肉送到了病重士兵的嘴边。
可病重的士兵,却死活不肯吃,争执了许久,这才无奈的吃上几口。
远处的太史慈等人见状,只觉得鼻子发酸,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
“将军,你们也吃一些吧!”
就在这时,几名嘴唇干裂的士兵,手拿马肉,来到了太史慈几人的面前。
将他们好不容易抢到的马肉,毫不犹豫的递给了太史慈等人。
太史慈等人见状,脸上都浮现出一抹感动之色,这些士兵,都是有血有肉的真汉子。
他们本身并不比西凉骑兵差,他们唯一缺少的,只有像辽王那样的明主而已!
见太史慈等人拒绝后,士兵们哪里肯罢休,硬是将手中的肉,塞到了太史慈手中。
“将军,我等能吃上肉食,都因为几位将军!若是将军不吃,那我们都不吃了!就算是违背军令,我等也认了!”
“没错,将军快些吃吧!等肉食吃没了,我等还能喝到肉汤呢!”
“将军不知,马肉的味道并不好,没有肉汤好喝,肉汤更能补充体力!”
“我等也能喝马血充饥,将军不知,马血才是大补呢!”
……
太史慈等人闻言,心情说不出来的复杂。
见所有士兵,都放下手中肉食,并争先恐后的开口劝说。
太史慈等人对视一眼后,只能红着眼睛吃下手中马肉。
众士兵见状,这才笑呵呵的拿起手中的肉,吃了下去。
这座小山上,不算重病的士兵,也有近五千名士兵。
这十匹战马,根本填不饱肚子,只能勉强充饥。
可士兵们还是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被困在此处,他们知道,自己生还的可能性很小。
能在临死之前,吃上一顿肉食,他们知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