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愣吁儿塔将脸贴在长公主耳边:
“本大将军出马,自然手到擒来,只是有一个坏消息,阿述玉提娜死了!”
乌吉兰明贞快乐地叫一声:
“那真是太好了!”
琉愣吁儿塔用马鞭指了指旁边的板车:
“绸缎中裹着的便是她的死躯。”
乌吉兰明贞看也不看,急切地道:
“这个贱人仗着父王的宠爱,不肯将红宝石哪怕分一颗给我,我早就恨不得她死掉!快将红宝石给我,我一刻也等不得了,想马上便看见它那夺眼耀目的神秘红光!”
琉愣吁儿塔摩挲着她的手:
“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会儿见到父王,禀明少公主的死,须将红宝石呈给父王。现在父王就你这么一个女儿,红宝石不赐给你,他能赐给谁呢?”
乌吉兰明贞想想也是,只得压下心中强烈的欲望冲动,耐心地再等等。
进入王宫,国王漏耳巴适冥已到大殿,琉愣吁儿塔便带着长公主乌吉兰明贞和少公主的侍卫队长古儿贴丝拉,来到大殿朝觐国王。
两个鬼兵用一张木板抬着绸缎包裹着的少公主阿述玉提娜。
国王笑道:“英勇的琉愣吁儿塔,我的附马兼大将军,这次狩猎一定收获很大吧,都带回些什么……”
他的话嘎然而止,因为他突然看见站在附马旁边的,居然是小女儿的侍卫队长古儿贴丝拉:
“哈哈哈——古儿贴丝拉,你怎么在这里?是阿述玉提娜少公主这么快就在外面玩腻了,还是想念我这个老父王,提前回来了?你快告诉我,她回宫不来拜见父王,躲到哪里去了?有很多天没见到她,我非常想念她,内侍,快去传命少公主速来见我。”
古儿贴丝拉没有说话,走到木板前,一下揭开包裹在公主身上的绸缎,现出阿述玉提娜公僵硬的身躯和灰白的脸庞。
长公主乌吉兰明贞假意大叫一声,花容失色,作悲伤吃惊状。
国王漏耳巴适冥呼地从王座上站起,奔到少公主身旁,见可爱的小女儿一动不动地躺在木板上,脸色苍白,呼吸俱无,只觉天旋地转,差点趔趄倒地,幸得他的附马兼大将军在旁,赶紧伸手将他扶住。
“狗奴才!”
漏耳巴适冥一把掣出附马腰悬的弯刀,照着古儿贴丝提砍去,可能因为过分激动,或者年老手颤,古儿贴丝提虽然没敢躲闪,国王的刀锋却也没伤着他。
附马琉愣吁儿塔看似温柔实则坚决有力地抓住国王握刀的手,劝国王息怒,并禀告说古儿贴丝提在保卫公主战斗中已失去一条手臂,展现了他的勇敢和忠心,请国王暂且止悲,听侍卫队长禀报详细的战斗经过。
琉愣吁儿塔给乌吉兰明贞递眼色,长公主会意,将父王劝扶到王座上。
古儿贴丝提跪下,禀报说:
公主不听劝阻,坚持商队往东而行。一天晚上宿营时,遇上一个中土奸细,名叫李正坤,武艺高强,会变黑风,来去无踪,防不胜防。李正坤欲掳掠公主,幸得他带队拼死保护,眼看着快将李正坤击退,却突然冲出一伙强盗,领头的叫努汗密。李正坤跟努汗密早有勾结,二贼沆瀣一气,打败护卫队,逼死公主,抢去所有货物。他作为侍卫队长,当然拼死保卫公主,但敌众我寡,败于对方,且在战斗中失去一条臂膀。
讲到这里,古儿贴丝提脱开衣服,露出上身,左肩胛处果然空空如也。
断臂的巨大伤口赫然入目,国王不得不信。
古儿贴丝提又道,李正坤和强盗欲掳掠公主,公主不堪受辱,用自己随身带着的短剑抹了脖子,然而强盗们连公主的躯体也抢,可能是想得到公主腰带上的两颗红宝石。幸得大将军突然出现,带队杀散李正坤和强盗,才抢回公主躯体,也保住了红宝石。
附马琉愣吁儿塔从怀里拿出两枚红宝石,由内侍呈给国王。
国王悲伤得不能自已,抚摸着两粒红宝石,老泪纵横。旁边的长公主乌吉兰明贞,眼里射出狂喜而贪婪的光芒,几次跃跃欲试,想请父王将红宝石赐予自己,是站在堂下的附马数次以眼色制止,她才没有干傻事。呵呵。
国王命厚敛小女儿,将她躯体停在她的寝宫,将两枚红宝石放在女儿枕边。
国王发誓要剿灭强盗努汗密,抓住中土奸细李正坤,将他们在公主灵床前剖腹挖心,祭奠公主!
大将军琉愣吁儿塔愿接国王将令,带兵剿灭强盗和捉拿中土奸细,国王允准,并授予他临机专断和自由调度都城及全国各城邦兵力之权。
琉愣吁儿塔立即带兵出征,先将都城沙棘城兵力调度一空,又将附近十余个城邦兵力调空,集结成一支拥有数十万兵力的超大兵团。
这支大兵团驻扎在离沙棘城一百里左右的地方,每日派出骑兵巡逻队在都城周围巡逻游击,不允许任何商旅或行鬼进入都城,出城的鬼魂都被抓到军营旁边的戈壁中隔离,隔绝了都城内外的联系,使沙棘城成为一座孤城。
琉愣吁儿塔派出使者,到全国各个城邦传令,说为躲避中土奸细暗杀,国王暂时移跸军中,各城邦凡有军务政务禀报,一律到他的大军中觐见国王。
琉愣吁儿塔有漏耳巴适冥国王亲授之全国城邦调兵之权,各城邦首领对他的命令都没有任何怀疑,接令之后,凡需送到都城王宫的奏报,皆送琉愣吁儿塔军营。
琉愣吁儿塔在营中设立金帐,打着国王漏耳巴适冥的旗帜,让自己的亲信鬼兵装扮成王宫近侍,接受各城邦使者的奏报。琉愣吁儿塔冒充国王批阅奏报,发往各地。
国王漏耳巴适冥每逢批阅奏报,都要在上面加盖刻着自己名字的金印。这自然难不住他的附马兼大将军,琉愣吁儿塔用一块玉石刻上国王的名字,代替金印盖在自己批阅的奏报上,各地城邦首领全被蒙骗,没有谁生疑。
琉愣吁儿塔又经常给国王写信或上呈奏报,派亲信鬼兵送进王宫,面呈国王,向他报告剿匪进展情况。当然这些情况都是欺骗国王的假消息,因为他压根就没有剿匪。
为了把戏做真做足,琉愣吁儿塔又从各地奏报中挑出不重要的奏报,送到王宫,由国王亲自批阅。
因此,国王丝毫没有察觉异样。
他被切断都城内外联系而不自知,所有消息均来自琉愣吁儿塔,自然成为琉愣吁儿塔手中的玩偶和摆设。
琉愣吁儿塔趁机在各地城邦安插亲信,罢黜异己,数月时间便将万灵国军政大权攫取在手。
国王漏耳巴适冥对此一无所知,毫无觉察,成天都沉浸在大将军谎报的一个又一个剿匪胜利的消息之中,并盼着他尽快押着中土奸细李正坤和匪首努汗密,得胜还朝。呵呵。
琉愣吁儿塔所做这一切,因为计划精确诡秘,行事周密稳妥,除开他的亲信,没有鬼知道事情的真相,只有一个鬼除外,就是李正坤。
李正坤不辞劳苦,这几个月,化着黑风奔波在沙棘城王宫跟琉愣吁儿塔大宫之间,将琉愣吁儿塔的所作所为、暗室诡计看得一清二楚。
但他暂时还不能将这一切告诉阿述玉提娜公主,怕她沉不住气,坏了自己的计划。
阿述玉提娜公主自在大殿上听了姐夫和叛徒队长编的欺骗父王的谎言,气得当场就要翻身而起,狠狠地扇琉愣吁儿塔和古儿贴丝提几个大耳光,但李正坤化着黑风藏在她的发际,在她耳边极低声、却极严厉地制止了她。
被父王盛殓送到寝宫之后,又装了几个月的死躯,阿述玉提娜公主简直快疯了,要不是郎君李正坤夜夜陪着她,安慰她,她早已奔下灵床,飞去父王面前,向父王告发一切。
可李郎君说他有计划,她便不能任性,必须耐着寂寞、僵硬的苦痛熬着,等李郎君按他的计划一步一步来。
这天,阿述玉提娜正百无聊赖地躺在灵床上装死,姐姐乌吉兰明贞长公主走了来,先跪在灵床前例行公事般哭了两声苦命的好妹妹,就霍地站起来,抓起玉提娜公主枕边的红宝石,贪婪地摩挲把玩,喃喃地道:
“该死的附马琉愣吁儿塔,一去几个月连个鬼影都不见,也不写封书信与我,到底抓没抓住中土奸细李正坤,是否剿灭强盗,捉住强盗头子努汗密?快抓住那两个倒霉鬼送到王宫里来,让父王将他们剖腹挖心,然后埋了妹妹,将这两颗美丽的红宝石赏赐给我,我便心满意足了!”
阿述玉提娜恨不能踢她两脚,心中骂道:
“没想到蛇蝎心肠的姐姐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只惦记着我的红宝石,还想让父王尽快将我埋掉!总有一天,我要将你的歹毒心肠全告诉父王,让他将你逐出王宫!”
两姐妹正在相互打肚皮官司,长公主一个使女走来,禀告说附马有书信送到,并将手中的书信呈送公主。
长公主大喜,立即拆阅,快速游览一遍,读完哈哈大笑,转身便奔大殿而去。
躺在灵床上的阿述玉提娜不禁心中打鼓:歹毒的姐夫又给同样歹毒的姐姐出了什么馊主意,她笑得这么开心?
长公主乌吉兰明贞来到大殿,对父王漏耳巴适冥道:
“启禀父王,我昨晚做了一个梦,梦见妹妹阿述玉提娜流着眼泪对我说:自我被强盗杀死之后,父王因思念过度,日渐消瘦,连国事都懒得理了,请姐姐将我的两颗红宝石佩戴在腰带上,就象我活着时还侍奉在父王身边一样,以宽慰父王对我的想念之情,而使父王的身体早日恢复健康。”
漏耳巴适冥又惊又喜,大睁着双眼盯着大女儿:
“你说的是真的,你妹妹真投梦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