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去郡王府的林异果断改了道。
    不管如何，封容愿意与自己联手是好事。如果她的计划真的能成，那自己也不能毫无准备。
    想杀一位融灵境强者可不是易事，至少林异自己是做不到。但老瘸子曾经答应过他出手一次，而且此事又与柳钦颜有关，想来他也不会拒绝。
    买了只烧鸡，又买了壶酒。林异一手一个提着朝那条长街走去，寒风吹得两边的纸人微微摇晃，林异非但不觉得怕，嘴角还露出一抹笑容。
    “还好鸾姐姐没跟来，不然又该害怕了。”
    铁匠铺前，林异随手推开半关的门，迈步走进其中。
    扫视一周，他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色。只见老瘸子原本挂在四周墙壁上的兵器都已经消失不见，像是遭了贼一样。
    但铺子最里面传来的打铁声，让林异否定了这个念头。将手里的酒肉放在难得干净的小桌上，他朝着里面高呼一声。
    “前辈，晚辈给你送酒来了！”
    轰！那道厚重的铁门传来一道响声，老瘸子这次居然没有丝毫迟疑便从其中走了出来，看到林异坐在桌边倒酒，脚步微微加快。
    “小子，今日怎么这么好心，是不是老张让你送来的？”
    林异嘿嘿一笑，将一杯酒推到老瘸子眼前。“算是吧！我路过此地，顺便代他来看看前辈。”
    老瘸子抬起酒杯抿了一口，对林异的话并不买账。
    “路过？”
    林异带来的酒他也曾喝过，在青州郡城中此酒足以排前五。而卖它的酒楼只有一个，那便是与这里相隔十多条街的悦来酒楼。
    被拆穿的林异也不尴尬，抬起一杯酒一饮而尽，目光微亮。
    “实不相瞒，此次前来是有一事想问前辈。”
    老瘸子一手抬鸡腿一手抬酒杯，嘴里不断咀嚼着，也不说话。林异见状凑近了些，小声道：“前辈此时修为还剩多少？”
    闻言老瘸目光一凝，然后又恢复了懒散，一杯酒把嘴里的肉冲下肚子，打了个嗝。
    “三成不到。”
    林异闻言有些失望，轻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而老瘸子自然知道他的想法，直接用鸡爪在他头上一敲。
    “看不起老夫？告诉你，就算老夫只剩三成修为，这青州郡城中也无人是我敌手！”
    这下林异的目光又亮了起来，
    “当真？”
    老瘸子懒得回应他，目光又看向另一只鸡腿，纠结着现在吃还是明天早上做早餐。
    “我就知道你小子来这里没憋好屁！说吧？要杀谁？”
    林异也不犹豫，手指点了一下酒杯，在桌子上写出一个字。
    “封！”
    老瘸子见状眼中的懒散快速散去，面色变得凝重起来。
    “融灵境？他可没有那么好杀！”
    话音落下，老瘸子便感受到了林异嘲讽的眼神。即便不看他也知道，这小子是想说：刚才不是还说青州无敌手吗？
    但老瘸子也不生气，而是抬头看着林异。
    “一定要杀？”
    林异点头，老瘸子眉头更皱。
    “很棘手吗？”
    老瘸子又是一杯酒下肚，脸色却丝毫不变。“你不懂，融灵之上，一品一层天。若是如青州郡王和前几日突破融灵境那老头之类的一品融灵境，老夫一掌一个拍死也毫不费力。
    但封千刃已经是融灵二品，如果他不与我硬碰硬，即便打得过，想杀他也不容易。”
    林异听后有些心惊，他本以为封千刃与青州郡王一样，都只是融灵一品，没想到这个出身寒微的大将军天赋如此惊人，竟然比郡王还早一步突破二品！
    低着头思考了一圈，林异又抬头。
    “如果再加一个融灵境呢？”
    这下轮到老瘸子惊讶了，“你小子居然还能得到另一个融灵境的人情？”
    林异摇摇头，“她没有欠我什么人情，只是如果我开口，她一定会帮我就是了。”
    他想到的人自然是姬鸾，因为青州学府的院长明令禁止学府弟子和长老掺合青州郡城内斗，所以林异一开始并不打算把她牵扯进来。
    但既然老瘸子一个搞不定，自己又没有办法，那便只能劳烦她了。
    而且姬鸾在青州学府可是一个特殊存在，林异相信就算她违反院规，院长也不会拿她怎样。
    短暂的沉默后，老瘸子点点头。
    “可以，但我出手之后，便要快速带着你丫头离开。一旦被察觉到，不止你我，这座小城都有可能沦为灰烬。”
    林异一愣，纠结再三还是点点头。
    他不想这么早就让柳钦颜离开，但又想快些解决她的心结，或许说，这也是自己的心结。
    出了铁匠铺抬头看天，今夜难得是个晴夜，残月高悬于上空，光芒十分微弱，甚至照不清路。
    轻吐一口白气，林异走在这阴冷的街，呢喃一句：
    “世上安有两全法？”
    ————
    翌日清晨，林异拉着满面春光的柳钦颜从楚水清木屋中出来，直接朝着柳氏商行走去。
    柳钦颜已经从学府退学，所以两人在商行便分开，林异直冲学府而去。
    没了柳钦颜的外院让林异少了许多念想，忽然想到自己似乎还有几个小弟，于是本打算直接进入内院的他脚步一转，走向了赵衡的院子。
    路过炼武场，林异忽然听到一声轻喝，于是又改了方向朝那边走去。
    只见此时的擂台上站有两人，一个是赵衡，一个则是林异从未见过的青年。
    此时两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想来对于这一场战斗都没抱有太大的信心。
    擂台边，郝家三兄弟和背着长弩的默儿围在一边，只是仔细看就会发现，默儿和那个一向话多的郝老二挨得很紧，手都牵到了一起。
    “小子，我这徒弟如何？”
    这时一道中年的声音在林异耳边响起。回头看去只见外院的许长老一脸笑容的看着擂台上。
    “您的弟子？”
    “没错，赵小子天赋不错，修行又十分刻苦，我便收了他为弟子。虽然比不上内院亲传，但该有的资源也不会少。”
    林异点点头，然后又看向另一人。
    “那这位是？”
    许长老呵呵一笑，“那小子也不错，外院弟子第一人。不过今日十有八九要易主咯！”
    林异有些不理解许长老哪里来的信心，从赵衡对面的青年身上散发出来的灵力气息来看，他已经达到了九品先天境，而赵衡如今才七品。
    两品的差距，许长老如何敢断言赵衡能胜？
    话语间，台上的赵衡两人已经撞到了一起。即便距离很远，林异也能清晰的看到赵衡身上散发着一股红色的气息。
    瞳孔一缩，他居然从那气息上感受到了一丝危险的感觉。
    “原来如此！”
    他的呢喃声被许长老听到自豪一笑，“意外吧？说来也怪，我虽然是这小子的师尊，但对他这功法来路也是闻所未闻。
    我曾给他喂过招，这功法十分霸道，但这小子又能完全驾驭，且不会伤及自身。寻思了一段时间后，我也就不再理会了。
    反正只要他无事，学了什么都不重要，而且说不定他走自己的路能走更远，我这师尊本来就帮不上多少忙，就不给他添堵了。”
    一番感叹让林异感觉这位长老老了几十岁，回头一看，他的鬓角果然发白，身形不再如同以往挺拔。
    “赵衡能有您做师尊是他的荣幸。”
    许长老虽然被这一句话逗得喜笑颜开，但神色却异常认真的道：“不，我能做他的师尊，才真的是荣幸。”
    台上依旧打得难舍难分，让人完全看不出这两人之间差了两品的修为。而郝老三几人便在一旁给赵衡助威，脸上格外的自豪。
    两刻钟后，一记对撞让赵衡连退数步，而对方的青年则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若在以往，此时的赵衡定会不管不顾，先将对手打趴再说。可他居然对着那青年拱手行礼，爽朗一笑。
    “承蒙学长相让，赵衡才占了些许上风，但也绝算不上胜了，此一战，咱们算平如何？”
    本来吐了一口血的青年面色有些难看，可在听完赵衡的话后，顾不上擦去嘴角的血，双手抱拳回了一礼。
    “多谢学弟。”
    一战落幕，周围弟子大声为赵衡喝彩，便如同当初赵赵衡与林异一战时一样，看得林异目光涣散。
    这时，一道大喊声从不远处传来，只见赵衡带着四人挤开人群出现在林异面前，虽然脸色不太好看，但却笑得十分灿烂。
    “林老大，我这一战怎么样？”
    林异伸手拍了拍正年岁与自己差不多的青年，脸上满是惊叹。
    “强，比以前强了太多了！”
    闻言赵衡更加欣喜，又恭敬的朝着师尊一拜，后者轻抚着胡子点点头，显然对这个徒弟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而郝老二看到林异的目光盯着自己的手，也不尴尬。还故意把红着脸的默儿的小手拉起来一阵炫耀，然后便吃了郝老大一个暴栗，惹得郝老三一阵憨笑。
    这时赵衡又转过头，看向林异身后。
    “咦，杨老二怎么没来？”
    闻言林异嘴角一抽，然后肩膀有些止不住的发抖。
    “好一个杨老二！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