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太阳总是姗姗来迟,淡淡的阳光,驱不散早晨的清冷。
车师都尉国从寂静中苏醒,士兵按照惯例,在太阳升起时,打开了城门。
城中一支休息的商队,已经做好出发准备,骆驼背上的货物,捆扎的结结实实。
由于都是丝绸,外面裹挟油布,挡雨防潮,还能遮挡灰尘。
一趟要走多半年,可不敢把丝绸弄脏。
骆驼和马匹已经喂过,只等城门打开,就出发向西。
商队的伙计天不亮就吃了早饭,西域特有的杂粮饼子,比人脸还大,有两指厚。
饭量大的伙计,一顿可以吃五个。
商队以前进入西域,第一站都会选在楼兰。
自从楼兰出事后,再也没有商队敢经过楼兰。
大家宁肯多走点路,要么走北边车师都尉国。
要么走南边,先去若羌国。
这支商队从长安过来,满载货物。
回去就能赚到几十倍的利润。
可不想经过楼兰那个诅咒之地。
他们是第一批出城的。
守门的士兵掂量着手里的铜钱,很是满意。
自从楼兰国出事,许多商队都走这边,城门口的士兵每天都有不小的收获。
楼兰国要是早几年出事,这里的士兵还能再找两个女人。
在西域,女人离开男人,几乎无法生存。
男人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过早死亡。
女人只好另找男人依靠。
车师都尉国一个守卫城门的小兵,家里就养着三个女人。
车师都尉国的国王,女人就更多了。
听说中原皇帝讲究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
车师都尉国国王乌鲁,学中原皇帝,也有三个后宫,每个后宫里有六个院子。
一个院子养着二十多个女人。
乌鲁的起床时间,在中午。
这会正躺在四个女人的身上,呼呼大睡。
夜御四女,是个人都累的起不来。
他起不来,贫民窟的底层人早已开始忙碌起来。
他们要比商队起的更早,提前喂养商队的骆驼和马匹,挣点吃的。
又要把贵人们攒了一夜的黄货,第一时间运到城外处理掉。
白天的西域,温度很高,不提早处理,那味道,可以弥漫整个城池。
阿卜就是专门负责这些事情的。
他赶着马车,跟在商队后面,缓慢出城。
城门口的士兵看见他过来,捂着鼻子,走的远远的。
生怕把刚吃的羊肉吐出来。
好不容易吃顿肉,吐了多可惜。
阿卜对这些习以为常,也好,大家都嫌臭,就没人过来刁难他。
前面的商队不算太大,只有一百多峰骆驼,两百多匹马。
很快就全部出城,阿卜赶着马车,跟着出城。
离开城门不足一里,大地突然开始震动起来。
这代表着附近有大队骑兵在奔驰。
商队立刻掉头,鞭子不断的抽打骆驼。
脾气温和,走路慢吞吞的骆驼,在鞭子的驱使下,跑的飞快。
阿卜反应慢了些,马车刚掉个头,被一只骆驼撞上,直接翻倒。
黄货撒了一地。
骆驼打个趔趄,继续奔跑。
阿卜还没从地上爬起来,旁边驱赶骆驼的商队伙计,一脚踹在他后背。
阿卜再次扑倒,啃了一嘴尘土。
后面的骆驼马匹不断跑过,阿卜连滚带爬,让开大路,总算逃过一劫。
反应再慢点,不被踩死才怪!
商队跑到城门口,城门已经关闭,急得跳脚。
领队拿出一贯铜钱,朝城头扔,希望可以打开城门,让他们进去。
钱扔上去了,城门依旧紧闭。
从上面看,最少有一千马匪,朝城门杀来。
马匪嘴里打着呼哨,手里的弯刀不断旋转。
阿卜肝胆欲裂,趴在地上,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马匪不是商队,从大路跑过。
马匪几乎成一条横线,铺天盖地而来。
阿卜无论往哪边,都逃不过马蹄踩踏,今天要死在这里了。
商队伙计已经开始四散奔逃,根本顾不上城门口的货物。
马匪早有准备,两翼已经成合围之势,根本没给商队留下逃跑的路线。
商队所有人都被驱赶回来,纷纷下马,跪在地上,祈求马匪可以饶过性命。
城墙上,守卫的士兵已经做好准备,弓箭上弦,只等马匪靠近。
马匪似乎知道厉害,刚好停在弓箭射程外。
阿卜等马匪从身上跑过,一屁股坐起来,在身上一通乱摸。
奇了怪了,这些马匪居然没踩死他,甚至连碰都没碰到他。
阿卜清楚的记得,他的阿爹就是因为反应慢了些,被大王的骑兵卫队踩成肉泥。
那时候阿卜还是个小孩,被阿爹一把塞进马车底下,躲过一劫。
当时大王的骑兵卫队只有三十匹马,就把阿爹踩了几十下。
从他身上跑过去的战马,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他居然毫发无伤。
这些马匪的骑术不行啊!
他这么大个人都踩不上,还敢来攻城,不是找死吗?
阿卜不由得冲着马匪喊:“你们不要攻城,会死人的。”
一骑停在他旁边,问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管马匪的事!”
阿卜看着对方,很年轻,也很英俊,尤其是他骑的马,比城主的什么血马还神骏。
阿卜居然一点都不害怕,坐在地上,仰着头道:
“我是城里负责运送黄货的,你们不该提早暴露,应该先派一些人,突然攻击,占领城门,然后再进攻。现在城门关了,你们下马攻城,会有很大的损伤,还不一定能攻进去。”
马上人听了他的话,先是愣了一下。
旁边一人道:“侯…二当家,黄货就是人的屎尿。”
被称为二当家的点点头,问阿卜:“小子,你打过仗?”
阿卜摇头:“没有。”
“没有你怎么知道应该先占据城门?”
阿卜道:“那不是应该的吗?你既然是二当家,连这些都不知道,手下人跟着你,真是倒霉。”
二当家身边还有十几骑,听了阿卜的话,不但不生气,反而哄堂大笑。
尤其两个黑衣蒙面人,笑的更加大声。
二当家也不生阿卜的气,反而转头去训斥那两个蒙面人:“半天云怎么说的?要喜怒不形于色,你们这样很容易露馅。”
其中一个蒙面人道:“这人说话很好笑,一语中的,我先笑笑,以后注意。”
另一个蒙面人道:“抱歉表…二当家,实在没忍住要”
阿卜有些搞不懂,这些马匪既然来打劫,为何不着急攻城,和他这个小人物废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