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对牧民的管理,先打一个巴掌,再给个甜枣。
砍了拔刀的,打了闹事的,又找到他们首领,帮着采购了急需的物资。
还是最低的价格。
牧民对他杀人一事,再无怨言。
那些没良心的商户,买你的茶叶,五斤就要十只羊!
还是这位官老爷好,八只羊就换回来四斤。
还是要听官老爷的话,才能得到好处!
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在集市上动刀子。
骑兵成了摆设,不到一个月,撤回定襄城,老程再也不往互市派人。
派去干嘛?
看马周如何整治那些蛮子和他的手下吗?
老程的手下,都是一帮杀才,根本不会用手段。
蛮子闹事,全砍了,看谁还敢?
马周在蛮子那里没受多少气,这帮杀才全给他补上了。
每次有牧民打架,最高兴的就是这帮人。
他们多么希望有两个打急眼的,拔刀互殴。
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手,整死这些蛮子。
牧民抡拳头,他们要么加油打气,要么就在一旁阴阳怪气的说话。
有些牧民听不懂,不理会他们。
有个别听懂的,自然不会放过他们。
反正都打起来了,再多一两个对手,有什么大不了。
转而去打他们。
蛮子不用武器,这帮杀才也不能动刀。
双方拳来脚往,打的不亦乐乎。好在都很守规矩,只是互殴。
互殴,双方肯定互有损伤。
马周要打杀才们板子,他们的队正要亲自出手。
板子打在自己人身上,轻飘飘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打在蛮子身上,力气超级加倍,恨不得一板子把蛮子打死。
气的马周抢过军棍,亲自执行,打的骑兵鬼哭狼嚎。
连队正都挨了两板子。
当着所有人的面,如果不能一碗水端平,以后别想有人听他的话。
当蛮子看到官老爷打起自己人也是毫不留情,再面对马周的时候,不敢有丝毫忤逆。
不过他们渐渐发现,打架的时候,只要双方没见红,没有断胳膊腿的,官老爷大多都是教训一顿了事。
有人见红了,这才打板子。
板子打的极有分寸,会让你疼,但绝不会让你伤。
最起码可以趴在马背上回草原,不至于滞留在互市。
定襄县有衙役五十人,手里不拿水火棍,而是拿手掌厚的板子,专门打人。
衙役打起板子,犹如疾风暴雨,煞是好看。
没人知道,他们为了练习打板子,下了多少功夫。
腰上是钢制横刀,这刀老程也只配发到队正一级,普通士兵,还在使用老式横刀。
县衙的马厩里,拴的全是优良战马。
比那些骑兵的战马更胜一筹。
这些人基本都是王鹏的手下,特意留下一小队,帮马周撑场面。
互市上的几大商户,伙计们都是牛高马大,孔武有力。
明眼人一看,这些家伙都出自军伍。
各家为了保护自己生意,把部曲都派来了。
几乎都是百战老兵,看见蛮子,哪里有好态度。
两边打架,就跟吃饭喝水一样正常。
哪天不打才奇怪。
每家商铺靠墙都有一溜木棍。
木棍是白蜡杆,装上枪头,立马化身长枪。
至于枪头,谁知道商铺里有没有?
只要马周不过问,他们就是把盔甲带过来,也由得他们。
马周心里明白,这些人才是保卫互市的中坚力量,他和衙役,只是明面上的棋子而已。
这也是马周敢大刀阔斧,整治草原蛮子的底气。
王远在定襄城,如鱼得水。
不光担任教官,还是实权校尉。
手底下五百骑兵,被他训练的兵强马壮。
可惜定襄无战事,王远空有一身本领,无处施展。
除了训练,就是训练。
老程没拿他当外人,但他和老程的心腹将领,总是隔着点什么。
没有跟着少爷痛快。
王远没来由想起少爷的一句话,当你得到一些东西的时候,同时意味着,你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就看如何宿舍。
有马周管理互市,老程只要管好手下的丘八就行。
前隋遗民的日子总算好过起来。
他们成为定襄城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老程特许,遗民可以搬到城里居住,也没人再称呼他们前隋遗民。
大家都以定襄人自居。
陈平和他手底下的人,终于可以挺起胸膛做人。
咱们再也不是无根之人,是大唐子民了!
现在要是有人来犯定襄,陈平第一个不答应。
薛万彻这边,占据着九姓铁勒人肥美的牧场。
手下的骑兵,家人都在这里放牧。
慢慢的,形成了新的部落,和以前的部落逐渐脱离关系。
由于任务需要,薛万彻无令不得离开。
所有军需,皆要定襄供给。
一来一回,耗费良多。
又是马周想了个办法,他把运送军需的事,交给商户。
商户们在运送军需的同时,可以带着自己的东西,去草原贩卖。
一举两得。
还不白送,定襄县对他的税收,可以适当减免。
这个生意是思结部在做。
他们的领地就在定襄城附近,对草原又熟悉,对大唐还忠心。
准确的说,是效忠娜莎公主。
一开始,马周也不想交给思结部,怕给先生招来祸端。
直到他获悉,娜莎公主居然是杨妃的侄女。
也就是陛下的外侄女,正经的皇亲国戚。
马周再没有顾虑。
思结部也没独吞这个赚钱的买卖,而是拉上了跌节部。
跌节部首领呼和沁,有了官身,在定襄城和互市都吃的很开。
加上他精于相马,来定襄交易的所有马匹,都要经他的手。
呼和沁说这马好,价格立刻就上去了。
说这马不行,兵部就会放弃购买。
这马也只能沦为驽马。
他们两家负责给薛万彻送军需,也不怕会出岔子。
两部族人都在定襄附近,受大唐庇护,哪敢不尽心尽力。
从定襄跑一趟,来回需要两个月,赚头十足。
单修和呼和沁过的比四大可汗还自在。
他们把家安在定襄城,族人里有些身份的,都可以住在城里,只要向总管申请就行。
能住进定襄城,成了这些人身份的象征。
城里的生活,比草原强百倍不止,衣食住行,无所不有,无所不精。
不像在草原,特别是冬天,必须提前准备好过冬的物资。
没有互市前,每年都要冻死好多牛羊族人。
现在,他们只要赶在过冬前,把多余牛羊在互市卖掉,换成过冬的物品,一个冬天,很容易就能熬过去。
住在城里的人,更加惬意。
风雪再大,对他们再无任何影响。
住在暖和的房子里,吃着羊肉,喝着酒,搂着女人。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