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的风,总是比别处大些,却吹不走人心头的哀愁。
大酱最近就很哀愁。
为了获取二当家信任,继续身居高位,他费尽心机,把车师县管理的井井有条。
每天收的税,是以前乌鲁在时的两倍,就是贪不到一文,看的着急上火。
有时候忍不住,想给自己捞点好处,每次都会被姜成发现。
这人真是他命里的克星!
昨天晚上,某富户送给他一个胡姬,长的那叫一个带劲。
大酱憋了好久,今晚终于可以开开荤。
趁姜成没发现,赶紧行动。
结果,刚准备爬上去,姜成破门而入,拎着他的脖子,丢出门外。
你说你把我丢出来,你自己享用也就算了,我惹不起你,你吃肉,给我喝口汤总行吧!
你先来,我随后,不好吗?
姜成居然把人送到车师县衙,和乌鲁原来的女人们住在一起。
这些女人成立了什么自救会,听说有三当家撑腰,很是扬眉吐气。
三当家没待几天,不知去了哪里,这些女人依旧跋扈,走路都仰着脖子。
她们有固定的事情做,可以养活自己,再也不用依靠男人,根本不把男人放在眼里!
确切的说,是不把他大酱放在眼里。
人没了,想好好睡一觉,又被姜成从被窝里拽出来,去喂马。
他娘那些马夫是干什么吃的?
话刚问出口,就换来一阵暴揍。
姜成打人很有一手,不打头,不打脸,哪疼打哪,过后还看不出来。
就算是告状,都找不到证据。
大酱深受其害。
没办法,喂呗!
多加点豆料,撑死几匹马,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让我喂马。
一直忙到后半夜,本以为姜成还在外面监视,谁知人家早回去睡觉了!
大酱只要偷懒,姜成必然出现,对他好一顿收拾。
他勤勤恳恳把活干了,得,人家根本没在意。
如此反复几次后,大酱彻底怕了姜成。
刚睡下没一会,突然听见姜成的声音,大酱吓得一激灵,站起来就往外走。
昨晚睡觉,连衣服都没敢脱!
早上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例行巡查。
赶在城门打开前,先转一圈。
这时刚好是两班士兵交接,夜班下岗,白班上岗。
负责税收的税吏,已经在城门口。
大酱对这些人,实在看不透。
都是些不到二十岁的半大小子,按说不应该有多少阅历,很好糊弄。
哪知道他第一次挨揍,居然就是被收税的半大小子揍的。
那天姜成不在,大酱总算逮着机会,在放税款的筐子里抓了一把,塞进怀里。
还不忘给税吏几个铜钱封口。
钱是递过去了,人家也伸手了,不过不是接钱,而是抓住他的手腕,来了一个过肩摔。
过肩摔是书院学子最喜欢的招数,可以很快控制住对方,还不至于伤到。
大酱没防备,摔的莫名其妙,躺在地上张口就骂。
放在以前,他会先给税吏几个铜钱,再抓出来一把,算做今天的税收,其他的,连筐端走。
税吏敢跟他扎刺,当天晚上人就没了。
不是掉井里淹死,就是喝酒呛死。
要么就是在女人肚子上累死。
第二天换个听话的税吏,继续收。
大酱已经习惯,突然被税吏摔倒,这口气怎么咽得下。
刚骂一句,就再也骂不出来了。
税吏的脚已经踩在他脸上,大酱头晕眼花,脑子宕机中。
不等他清醒,就感觉自己又腾空而起,肚子凌空挨了一记。
然后脸和地面亲密接触,嘴里进了好多尘土。
大酱蜷缩的像只大虾。
本以为这就结束了,然而并没有。
他的头发被税吏抓在手里,用力一拉。
大酱吃疼,不灵就站了起来,和税吏面对面。
那家伙正在揍他,居然还面带微笑。
大酱也想给对方笑一个,刚咧开嘴,啪的一声,吃了个响亮的耳光。
接着,他的脸左右开弓,不断的抽在税吏手上,直到把他手抽疼,这才松开。
大酱眼睛里有星星在转圈,耳朵里在轰鸣,嘴里却有一股暖流,出血了!
事后,大酱很奇怪,对方用的什么手法,抽完他,只是嘴里流血,鼻子却好端端的!
连鼻涕都没有。
姜成出现后,税吏说了事情原委,大酱又挨了一顿毒打。
这帮马匪,打了人,还不让休息,该干嘛继续。
大酱硬是顶着肿起的脸,继续做事。
招来许多异样眼光。
好在大酱脸皮厚,对这些异样眼光,视而不见。
不然又能怎么办?姜成在旁边跟着呢!
不贪财的税吏,大酱是第一次见。
后来他又特意观察了几天,不光税吏,所有的马匪,都不贪财。
马匪不贪财,你他娘当什么马匪?
不光马匪,原来的士兵,训练一段时间后,也像换了个人。
走路腰杆挺的笔直,站在那里,半个时辰,一动不动,犹如标枪。
有人悄悄给塞几文钱,士兵会把钱扔税吏的筐子里,还要训塞钱人一句:
“你不要害我,车师县变天了,该交税就交,交完税,没人找你麻烦,走吧。”
塞钱的人莫名其妙,他走了西域这么多地方,还是第一次遇见不要钱的守门士兵。
大酱更加奇怪,这个家伙他认识,以前明明贪得无厌,现在居然能对铜钱视而不见!
大酱怀疑,这人是不是重新投了次胎?
要不然怎么会发生如此大的转变。
甚至还会帮忙推车!
大酱活了这么久,主动帮助贱民的士兵,还是第一次见。
最让大酱感到新奇的,是乌鲁的那帮女人。
见到他,再不像以前一样,唯唯诺诺,战战兢兢,小心翼翼。
脸上满是一种叫自信的东西。
大酱还和以前一样,错身时,在一个女人屁股上摸了一把,还没感受到q弹,脸上先挨了一巴掌。
那女人怒目圆睁,打他一耳光,还不满足,又要抓脸。
大酱吓的撒腿就跑。
女人没抓着,先是哈哈大笑,然后又哇哇大哭。
那些小教员说的真对,要敢于反抗,敢于较真。
以前乌鲁的红人,车师都尉国的大将军,被她打了一耳光,居然跑了。
放在从前,她想都不敢想。
大将军摸她,她还要给人家赔笑脸。
什么?
你说找乌鲁告状,不是没有过。
最后的结局是,被乌鲁赏赐给大将军,回去折磨了三天,忍受不了折磨,咬舌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