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冷寂,通衢无人,唯有银月当空,洒下一片清辉。
凯瑟琳依然守在门外,犹如一座大理石雕像。
上次合眼,不知是什么时候。夜色越浓,她的精力就越旺盛。寂静的月光下,脑中的嗡鸣声愈发清晰。
她忘记了很多事,只记得如何去守护。
何况最近并不太平,如果她还年轻,倒是能镇守一方。六十多年一晃而过,躯体渐渐衰弱,誓言也散佚一空,现在能守住教堂就已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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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弹呼啸,刀刃相击,晚风送来声声哀鸣。离教堂很近,但还不够近。
走过大半生,除非必要,她已经不再过问这些事了。
一切复归寂静。一名魁梧的男人走上大街,接近教堂。
男人身高两米以上,穿着宽大的风衣,一双暗金色眼瞳熠熠生辉。
她不再等待,缓缓拔出直剑。
对于敢站在她面前的敌人,她总会给予适当的尊重。无论是狰狞的恶魔,还是柔弱的孩童,都不例外。
“来者何人!”
凯瑟琳低喝一声,气势飙升,将男人足足震退三步。
他站稳脚步,双手插进口袋,朗声回应,
“艾克塞·帕兰德尔,为探寻阿尔斯特而来,希望在贵地借宿一晚”
“哼,你竟敢打阿尔斯特的主意……我不会帮你,但是,这里的警长就来自那里”
“是吗?”,他闪电般举起手枪,锁定凯瑟琳盔甲的缝隙,连开三枪。
凯瑟琳虽然一身重甲,却异常灵敏,箭步躲开子弹,压低身形,向艾克塞逼近。
艾克塞迅速后撤,另一只手掏出了一瓶沸腾的药剂。
在他掷出药水之前,圣武士突然加速,达到肉眼难辨的程度,一剑刺进艾克塞的腹部,气势再度爆发,把他从剑上震开,最后以一记回旋踢收尾,将其踢到大街对面。
男人撞到墙上,溅起一团刺鼻的浓雾。
烟雾散去,男人已不见踪影,连一丝血迹都没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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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克塞又一次解决了追兵。他过去的朋友、同僚都对他拔刀相向。
这是他自找的,但他并不后悔。
漫长的人生中,父亲只教会他一件事。想背叛别人,就要有遭到背叛的觉悟。
他感激不尽,并且,原话奉还。
子弹掀开颅骨,飞刀扎进咽喉。他们自知不堪一击,却一次又一次找上门,像是扑火的飞蛾,却比蛾子棘手的多。
战斗结束,艾克塞收回飞刀,填装子弹,把短刀插回袖中。
伤痛在所难免,旧伤未愈,又添新创。所幸不存在无法愈合的伤,他需要的只是时间。他本想在国教教堂稍作休息,但没想到,已经无人信仰的教会竟然还有强者守护。
是什么誓言延续着骑士的荣耀?骑士身后的门又隐藏着何等宝藏?但这些都不重要,丢下烟雾药水,他必须逃跑了。
艾克塞在阴影中潜行,煊赫金眸为他照亮前路。
大敌已死,暂时是这样。他可以在此地享受片刻安宁,或者邀请警长为他引路。传说阿尔斯特的战士英勇顽强、永不疲倦,在和警长见面之前,他最好做足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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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月时分,一位不速之客造访了查略特的医院。
灾难留下了无数伤者,那些最为危重的病人都被送到了这里。
查略特年过三十,高且瘦,来自遥远的帝都,技术精湛,深受圣若瑟居民的信赖。
医院是栋两层小楼,只有两名成员,此刻已被沉睡的伤患填满。他还能坚持,但妮可的负担或许有些重。
查略特披上白大衣,拎起罩灯,将门猛然拉开。
这是一名壮年男子,肌肉强健,厚重的风衣下似乎藏着不少物品。
阴沉的夜色中,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一双暗金色的眼睛。
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查略特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衣兜里的手术刀。与其说他是人,不如说是一匹穷途末路的狼才对。
“什么事?请回吧,下周再来”
查略特率先开口,语气冷漠而敷衍。
“我需要治疗,医生,报酬不成问题”,男人不为所动。
医生瞥了一眼,收回目光,
“哦?左臂肌肉撕裂、右脚踝扭伤、脾脏破裂、小肠断裂、肝脏中了一枪……就凭你,敢威胁我?”
“一眼就能看出我的伤势,您果然是位真正的医生!”
一股新鲜的血腥味刺激着查略特的神经。
“呼——”,查略特叹了口气,偏过头,“妮可,取些药来……不,直接准备手术吧”
妮可,一个和医生差不多大、梳着马尾辫的女子,从他身后探出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她仿佛获得了新的力量,克服恐惧,开始调配药品,灼烧器械。
“不用麻醉剂吗?”,查略特戴上面罩,用蒸馏酒冲洗双手,“很好,反正普伦希拉不多了,节约一点也好。”
“我必须保持清醒”
男子掏出一堆武器,几柄飞刀、短刀与刀鞘,还有两把转轮手枪,用自己的衣服裹好,放在手边。
“那么,来吧。想聊天的话,我也奉陪”,医生摆开各式器械,希望尽快完成手术。
查略特动作精准,快如闪电,转眼间,便将上腹部的皮肤、肌肉、筋膜一层层切开,取下了嵌在肝叶表面的弹头。
“嗯哼?肝硬化吗……啊,开玩笑的”
妮可迅速接手,尽力复原肠管。小肠一旦对接,便紧紧咬合在一起,完全不需要针线的帮助。
与此同时,医生立刻扎起脾动脉,阻止出血,把组织内的小梁一并缝合,最后修复包膜。
“也没流多少血嘛,何必来找我呢?白天的病人已经够多了……”
查略特缝上腹腔,开始处理肢体的损伤。
医生摸着男人的脚踝,停顿了一阵,
“是什么让你从三层楼上跳了下来,爱吗?”
话音未落,已经把腿骨掰回原位,顺手敷上药物。
“好了,起来吧”,查略特拍拍他,“难道你指望我缝合肌肉吗?把机会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
男人一言不发,穿上外衣,佩好武器,然后取出一叠钞票,轻轻摆在病床上。
他没有注意钱的数目,根据厚度估计,大约有一千克朗。
这时,妮可抱着一个纸袋回来了,
“那个……你的药。蓝色的,一天三次……白色的,每两天一次”
他接过纸袋,那冰块似的神情融化了一些。
“失礼了,在下艾克塞·帕兰德尔,有缘再会”
艾克塞推开门,融入清冷的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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