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飞,埃莉诺倒在雪地上,三步以外一片漆黑。
嘎吱,嘎吱,嘎吱
一个人走到埃莉诺身边,埃莉诺闻声抬起头,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鹿皮靴子,随着视线上移,然后是连身裤袜,米色长毛衣外搭一件绒毛大衣,用兜帽遮住面部,只露出半个白皙的下巴。
“那是……我?”
来人放下兜帽,外表和嗓音与埃莉诺完全相同,
“没想到你这么任性,真拿你没办法。对方是超乎想象的敌人,可别对妾身抱太大期望啊”
“诶?”
“放心吧,那吸血鬼说的是真的。妾身力劝你接受她的提议,这对所有人都好”
“不,我做不到”,埃莉诺死死盯着她的双眼,“死了,都死了,你让我怎么冷静得下来!”
瞬息之间,数不尽的残肢碎肉倾泻而下,把目力所及的一切染成鲜红。
她和埃莉诺心智同出一源,共用一个身体,但因为觉醒更早的缘故,在处事风格上有很大差异。
粘稠的血液顺着侧脸流下,描绘出一股妖艳的美感,
“哼,这种事,还轮不到你来提醒。你所见到的东西,妾身也都看在眼里”
埃莉诺眼神阴郁,“难道你就不想复仇吗?”
“这么说吧,以妾身的实力,充其量能砍爆他这具躯壳,恐惧之狼迟早会再次复活。这样做无法解决任何问题,反而会被恐惧之狼盯上。你有考虑过吗?以后的路会变得很困难哦”
“我不在乎”
“相应的,妾身只在乎你。其他人死活都和妾身无关”,明明是宣誓一般的情话,却有种针锋相对的感觉。
“那就多关心下我的感受啊!如果在这里什么都不做,我可能会后悔一辈子”,这句话,埃莉诺几乎是喊出来的。
“不后悔?”
“不后悔!”
她用兜帽遮住自己的表情,幽幽叹道,“真是的,这种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既然你这么坚持,妾身就勉为其难地把力量借给你。只不过,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还要看你的本事”
“话说在前,一旦有一丁点劣势,妾身会夺取身体的控制权,立刻逃离战斗,明白吗?”
“明白”
“那么,开始吧,让妾身见识一下,你的觉悟成长到了何种地步!”
雪地、血迹和另一个自己突然消失不见,无尽虚空中,埃莉诺朝着一片莹白色的海洋不断坠落。
说是坠落,却没有失重带来的恐惧,倒像漂浮在母亲的臂弯中似的,有种奇怪的安心感。
随着海面越来越近,埃莉诺突然回过神来,发现短剑还插在胸口。她双手握住剑柄用力一拔,短剑毫无阻碍地滑脱出来,在埃莉诺手中变成一条亮银色的小蛇。
“啊!”
埃莉诺一惊,连忙松开手。小蛇昂首吐信,在埃莉诺身上飞快游走,割开皮肉,刻下一个个歪曲颠倒的符文。
完成刻印的工作后,小蛇又蜿蜒回到埃莉诺手上,变回短剑的模样。
就像盲人重获光明一样,在全身上下刻满符文之后,埃莉诺的感官获得了极大扩展。
空无一物的黑暗中出现无数异象,有的是埃莉诺记忆里的事,有的是尚未发生过的事,有的是异国他乡的事,时间和空间的界限开始模糊,各种各样的声音争相往埃莉诺脑子里钻。
埃莉诺只觉头昏脑涨,哪怕闭上眼睛,或者捂住耳朵也没用,想要挣扎,却没有活动的余地。
这时,耳边传来自己的声音,“来吧,让我们一起面对”
另一个她从后面抱住埃莉诺,埃莉诺的负担瞬间减轻很多,手脚也再次有了知觉。
“不用太勉强自己,只专注于眼前的事就好”
“嗯”
“在这以后,妾身必须沉睡一段时间,你只能靠自己了”
“诶?”
“恐惧之狼的状态已经很差了。等你进去以后,不要给它了解你的机会,也不要小看它,直接用上最强的攻击”
“我知道了”
“哼哼,很自信呢。期待你的表现哟”,另一个埃莉诺轻笑着悄然隐去,分解成许多尖针样的晶簇,绕着埃莉诺不停旋转。
身体穿过海面的瞬间,思绪回归现实。清冷夜风拂过脸颊,衣裳被强风涨满,国教教堂的彩绘窗户向埃莉诺飞速逼近。
“我在……飞……吗?”
来不及思考,一声清响,埃莉诺已经撞破窗户冲进教堂,玻璃碎片四散纷飞。
教堂前厅里,一位半人半虫的少女绕着一头漆黑的巨兽来回穿梭,每次振翅都激起雷鸣般的回音。无论受到多少伤害,巨兽总会瞬间复原。
“最强的招式……是什么呢?”,埃莉诺自问道,铭刻在血脉中的本能已经替她做出了选择。
每一枚碎片都映射出埃莉诺的倒影,按照常理,所谓倒影只是光线的骗术,这些倒影却拥有实体,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与本人无二。
“仙道杀招——竹之花!”
传说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国度,竹子开花乃是不详的象征,每次开花总会伴随无数生命逝去。这一招正取此意,燃烧自己的存在为敌人带来终结。
那魔狼若有感应,抬头望去,但见天上镜影憧憧,光怪陆离,诸多少女列阵如云,又有无数细长花瓣萧萧飘落,每一片都蕴含着无穷杀机。
“痴心妄想!”
魔狼昂首傲立,直盯着埃莉诺,热量在咽喉部疯狂积聚。虽然站在低处,那股睥睨万物的傲气却分毫不减。
突然,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一枚纯金子弹破膛而出,径直朝魔狼的眼珠飞去。
魔狼正在准备吐息,无法移动,被子弹打个正着。上文提到,普通攻击伤不到魔狼,然而这颗子弹出自机械术士帕林·辛德勒之手,附加了蚀骨炎阳的灵能,又经过艾克塞技能的强化,破坏力远超一般子弹。
一颗微型太阳在眼球内部绽放,把眼球炸得粉碎。经此冲击,魔狼的蓄力进程大受影响。
另一只眼睛正好映出埃莉诺的影像,这原本是十分自然的现象,但是,魔狼只是疏忽了一瞬,眼中的影像竟然动了起来,甚至挣脱平面独立存在。
影像表情淡漠,五指轻轻一抓。
下一刻,黑暗降临。
生死关头,魔狼依然从容不迫,没有一丝被打败的慌张,
“哼,小家伙,我记住你了……下一次,我绝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