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的视角下,埃莉诺和主脑同时消失了一瞬,再次出现时,主脑已变成一堆均匀的碎肉,埃莉诺身边却多了一个人。
卡尔佩洛的状态很糟糕,呼吸困难,神志萎靡,全身能承重的骨头几乎都断了个遍,仿佛刚从血池中捞出来。
按理说,正常人困在那种大家伙体内这么久,早该窒息而死,可卡尔佩洛不仅活了下来,甚至还能伤到对方。
卡尔佩洛执拗地昂起头,注视着那道熟悉而陌生的背影,气若游丝地问道,
“你……到底……是谁?”
埃莉诺低下身子,附在卡尔佩洛耳边,失去束缚的黑发垂落下来,挡住了她的表情,她的声音只有两人能听清,
“你毋需多虑。妾身只是一介不该存在于此的幻影罢了。你死了,她会伤心。省点力气,好好休息吧”
“……是”
埃莉诺突然晃了晃,明明声线毫无变化,语调却多了几分迷茫,
“呃,老师?我们……成功了?”
卡尔佩洛有些混乱,折断的肋骨挤压着她的胸廓,但她尽量让自己的嗓音保持平稳,
“是的,我们成功了”
此时,风暴停息,链接断开,红龙背上的其他人也如梦初醒。
“咳,各位”,埃莉诺回过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抖动着翅膀,
“关于我的……这些事,还请各位保密好吗?”
……
沃伦姆斯森林,十六又七分之五时。
魔法形成的火焰很难用常规手段扑灭,早已腐朽的树木终于倒下,燃烧的菌落散发奇异馨香。
一截断臂浸没在余烬中,没有任何灼烧的迹象,创面平整,似为利器所伤;肌肤柔滑,关节并不明显,其主人或许是位女子。
一名黑衣人跨过火焰,拾起断臂。在他俯身的瞬间,一条银链从袖中滑落,系于末端的短柄十字叮啷作响。
“找到你了,年轻的血裔!”
……
幻影之都王宫内,半刻时前
珊瑚、鳞甲和黑石组成的王座上,一位身穿宫廷长裙的少女逗弄着笼中的鸟儿。
这鸟儿只有半边翅膀,却依然活蹦乱跳。突然,鸟儿惊叫一声,顷刻间倒地而亡。
“啧,这就没信号了?看来下次得选个更强的信使”,少女有些不悦,
“天界的钥匙不该落在凡人手里。你,去,把王冠取来!”
双立柱的阴影抖动了一瞬,
“可是……维拉利昂是圣杯侍女的领地,在下……”
“嗯?埃克赛特卿,你说什么?我给你一个……重新组织语言的机会”
“……在下领命!”
……
维拉利昂上城区,十九时整
落日将逝,某间办公室内。一个老人正大发雷霆,即便如此,他依然保持着最基本的仪态,
“准备了九个潮涌月,耗费三百万第纳尔,竟然……被别人抢先了?”
“老板,我……”
“你自裁吧,兰瑟!”
扑哧!一大蓬血液溅到窗户上。残阳如血。
老人愣愣地望向窗外,良久,长叹一声,向旁边吩咐道,
“查下去,我很好奇……是谁敢抢商业联合会的活”
“是!”
“另外,兰瑟的家人还在吧。把报酬给他……不,算上抚恤金,给三倍好了”
“遵命,会长!”
……
???,??时
阴云满天,亮蓝色闪电照亮藻绿色的海面。
海面下,一颗眼睛突然睁开,音波搅动腐朽的水体,
“格劳克斯死了”
第二颗眼睛紧随其后,
“意料之中”
更多的眼睛像水泡一样升起,海潮随之抬升,
“那么,我也该加快进度了”
……
维拉利昂上城区,多兰庄园主卧房,翌日一时许。
埃莉诺独坐在梳妆镜前,缩小到手掌大的王冠摆在香薰瓶旁边。没有点灯。
“老姐,我们得谈谈”
一道倩影悄然落在衣柜上,翘起一条腿,狡黠地眨了下眼,
“怎么了,小埃莉诺?生气了?”
“没生气。你先下来”
的确,埃莉诺是没生气,因为生气也没用。
“还嘴硬。我插手你的战斗,抢走你的猎物,你会生气也正常,在姐面前没必要这么拘谨”
“不对。你一直在看着吧”
“嗯?那当然咯,毕竟这副躯体也有我的一半”
“那……为什么?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出手?”
“之前说过的吧,我没法保护你一辈子,你得学会自己战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难道看着那些人在幻境中迷失、被触手撕碎很有趣吗?他们不是活生生的人吗?他们岂没有向你求救吗?”
“你的问题出于世俗道德,但很可惜,妾身没有那种东西,更不在乎那种东西。那个时候,如果你叫我帮忙,我自然会帮……但是你没有,你决定依靠自己的力量,而姐姐我……尊重你的选择”
“你……!”
“众生并不平等,埃莉诺,对我而言,没人能比你重要”
毫无疑问,她是个好姐姐,只是表达心意的方式过于扭曲。
埃莉诺的嗓音高了一些,
“好啊,你看着罢,老姐。你不想救的人,你救不了的人……我来救”
她有些迷惑,那仿若水晶雕琢的脸上显出浓浓的担忧,
“……为什么?小埃莉诺,你在愧疚?你似乎把那些死者归结到自己身上,这没有益处,更不合理,只会增加你的负担,让你深陷险境。”
“不为什么。强者保护弱者,这不是理所当然吗?”
高坐在柜顶的镜影幽幽叹息,
“这对现在的你还太早了些,我亲爱的妹妹。好了,先睡吧,我帮你守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