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钱掌柜他还想着在香满楼推出一些新菜品,这红烧肉就是作为主推的菜品。他虽然没有见过,更没吃过这道菜,但林世杰的描述已经让他垂涎欲滴。他仿佛闻到了那浓浓的香郁,感觉到了那肥而不腻、入口即化的肉质,还有那满口留香、回味无穷的满足。然而,缺了八角这一种香料,这道菜竟然就做不了,钱掌柜摇头叹息:“实在是可惜,可惜。”
这时候,进来一个年轻人,见了钱掌柜就开口道:“阿爷,我们得早些走,迟了就怕走不了了。依我看,今夜就收拾东西,明早我们就走。”进来的是钱掌柜的大儿子,名叫钱魁。
“那你想过往哪里走吗?还有谁留下来看家?这些你都想好了?”钱掌柜很不满意钱魁,遇事就想着跑。
“阿爷,我想好了,我们去建康城。那里是都城,连皇宫都在那里。整个晋国还有比都城更安全的吗?至于这香满楼,留几个伙计在这里看着不就行了吗?你看,好多的店就是这样干的。”钱魁说的基本上都是事实。
“都留给外人我不放心。要走,你们走,我留下来看家。”钱掌柜在一瞬间,突然做出了这个决定。这与他的本意是矛盾的,他原本是打算搬离寿阳的。但被他大儿子这一弄,他有些生气。他气的是这大儿子遇事只会跑,从来没有个长远的打算。
“阿爷,你留下来完全没有必要。如果是乱兵进了城,你会有危险。而且,你留在这里根本没有用。”
钱魁这一句话击中了钱掌柜的要害。是啊,乱兵进了城,并不会因为你是掌柜还是什么东家在,他们就不杀人放火、不抢劫了。
钱掌柜不言语了。
“钱掌柜,你家大郎说得对。还是出去躲一躲。秦军势大,寿阳是守不住的。躲过这一时,再回来。”林世杰也劝说起钱掌柜。
“我就怕这一离去就回不来了?”钱掌柜说出了他的担忧。
“怎么会呢?阿爷,这仗不可能一直打下去,它总有结束的时候。我们先去建康住上一段日子,等这边的仗一打完,我们就回来。”
“万一这仗要打很久呢?万一,等我们回来这里都成了灰烬呢?我们怎么办?”
钱魁倒没想得这么深这么远,被钱掌柜一问给愣住了。不过也仅仅是短暂的片刻时间,很快他就恢复了神态。虽然,他没有应对之策,但他却知道怎么说服他阿爷。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说:“可是,你说的这些与你留不留在这里,没有丝毫的关系。你留下来,这仗该打多久还是要打多久,这里要成为灰烬还是会成为灰烬。”
钱掌柜问钱魁:“你说的这些我清楚,但你知道我为什么不走吗?”。
钱魁当然不知道,他摇了摇。
“我今天早上也考虑过离开寿阳去躲避。可是,我一想到这仗如果要打上一年半载,我们耗得起吗?如果,这酒楼也毁了呢?与其那样,我不如趁着现在手里还有点钱,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重开一个香满楼。”钱掌柜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他要留点时间让钱魁去思考。
钱魁的确开始认真思考他阿爷的想法,他也开始认同了这一想法。于是,他点了点说道:“阿爷,我懂了。我们应该有这方面的准备。”
“可是。我们该去哪里重新开始呢?还有,如果我们舍弃了这里,但在别的地方香满楼没能够获得成功,而寿阳又被我们放弃了,我们又怎么办?”钱掌柜又提出了新问题。
这一下,钱魁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他只能看着钱掌柜,看看他阿爷如何处理这个问题。
“所以,我们这个家以后要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去别的地方再开一家‘香满楼’,另一部分则留在寿阳坚持。而我,选择了留寿阳。所以,你现在必须独当一面,去一个新的地方再开一家香满楼。”这就是钱掌柜作出的最终决定。
钱魁没想到他阿爷为了这个家想得那么深远,而自己只考虑了眼前。和阿爷相比,自己差得太远。
林世杰也觉得这钱掌柜的确有头脑,考虑比较长远。难怪把一家小饭馆做成了大酒楼。不过,躲避战乱还是应该的。所以,他还是劝道:“钱掌柜,你的决定的确是一个稳妥的方案,你要留在寿阳继续经营香满楼也没有错。不过,这与你出去躲避一下战乱也并不矛盾。
寿阳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要继续经营香满楼也要等到打完仗才行。所以,你还是应该出去躲避一段时间。你可以和大郎先去别的地方新开一家香满楼。而寿阳这边仗一打完,你再返回。这样不就可以两边都不耽误了。”
钱掌柜一听,林世杰这话也有道理。不放弃寿阳,并不是人一定要死守在这里。
“林郎君,你认为这秦军什么时候会来攻打寿阳?”
“应该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吧。”
“林郎君为什么会得出这一结论?”
“秦军这一次共出动了百万人。仅阳平公的前锋人马就有近三十万。这么多的人马,哪里能一下子就集结完毕。这个时候,大批的人马都还在路上呢。阳平公的人马也不齐,他用兵谨慎,不会在这个时候出战。
再有,这些人马经过了长途跋涉,到了这里,已经疲惫不堪,也不可能马上投入战斗,应该要休整一下。所以,我判断,最早也要在一个月后才会进攻寿阳。”
钱掌柜心里嘀咕:不用一个月,有半个月就够了。
钱掌柜转身吩咐钱魁:“大郎,明天你就带着二郎动身去合肥,不去建康。找到合适的房子,能买下来最好,不行就先租下来。安顿好以后,再找个地方把香满楼开起来。刚开始,店面不必太大,实在不行也可以开个小饭馆。我暂且留在这里,搬个家,总得有许多东西要收拾。最迟半个月以后,我这边就动身。”
“阿爷,为什么是去合肥?建康不好吗?”钱魁不解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