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历967年,果月11日。
一场秋雨之后,勃艮第城的气温明显下降了许多,艾尔弗雷德也披起了披风。
少年侧头看了看庭院外的高大树木:那逐渐变黄的叶片,也带来了一抹秋日的萧瑟之感。
随后,他侧身闪过了砸向他的棍棒。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少年挥舞着手中的木剑,打掉了阿诺德手中的棍棒:“你暴露出来的问题有很多了。在我看来,你还有太多的短板需要弥补了。”
青年从地上捡起了那根长棍,似乎还想继续。
“在未来的一段时间中,你就暂时不要再和我对练了:现在的你,需要的是更多的训练。”少年来到了庭院一角的圆桌边,随手拿起了放在桌上的书籍。
“那么,请问我应该怎么做呢?”青年恭敬地询问少年。
“你会基础的剑术动作吧?”“这是自然。”
“那就以一百遍为一组,先做三组。”少年将木剑放回了一旁的架子上,“我的要求是:每一个动作都要做到标准流畅。”
“什么?”阿诺德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什么。
“重复的训练,才是快速成长的捷径!”少年看了自己的近侍一眼,“当我还没有升为中等时,这些动作,只不过是日常训练前的热身而已。现在,给我动起来!”
说罢,少年打开了手中的书,依据自己记录的笔记,开始练习对于元素的控制力。
于是,阿诺德也端正了自己的姿态,开始按照少年的要求,一招一式的进行练习。
听着武器挥舞所带来的风声,少年一次又一次地,调整着手中元素的流动方式。
这位远在西里亚的少年王子,他那枯燥乏味的一天,就这么拉开了帷幕。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在人们关注不到的地方悄然溜走了。
随着秋风吹过,树上越来越多的叶子,变得不再那么的翠绿。它们开始变得枯黄,然后越来越干枯、失去了生机,最后纷纷从枝干上落下,逐渐腐烂在了泥土中。
当冬季的第一片雪花,飘落在大地之上时,勃艮第公爵带领着艾尔弗雷德和阿诺德,来到了城堡地下的地窖中。
“殿下,您还记得吧:这些就是您亲自酿造、并封存的葡萄酒了。”公爵带领着他们二人,来到了几个硕大的木桶之前。
“当然记得,”少年分辨着自己所做的标记,“一号、二号、三号……”
清点完成后,少年就这么坐在了酒桶旁边的小凳上,轻轻地拍着木桶上的盖子:“时间过去的可真快啊,转瞬之间,两年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是啊,时间过去的可真快啊……”公爵也发出了一声由衷的感慨,“不过,没想到马歇尔阁下,居然在这短短的两年时间中,就成为了一名中等剑士,真是一位少年天才啊。”
“这都要感谢殿下的教导。”阿诺德看向了少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似乎是少年在这几个月中,对他进行的训练,让他产生了什么心理上的阴影。
“这都要感谢于阿诺德自己的努力。”少年就像是没有看到他的反应一般。
随后,少年从一旁拿起了一只长长的木勺,“公爵阁下,让我们看看这两年来的成果吧。”
“您看我,一下子就忘记了我们来此的目的了。”公爵做出了一幅恍然大悟的样子,随后拿出了三个木制的酒杯,来到了一个木桶前。
公爵将手放在了塞在桶盖中的木塞上,别有深意地问了少年一句:“殿下,您做好准备了吗?”
看到少年点了点头,他用力地拔出了木塞。
在木塞被拔出桶盖的那一瞬间,少年小声而快速地吟唱了一句咒语:“风啊,隔绝吧。”
浓郁的果香味飘散在地窖之中,但却无法散发出去,就像是被什么事物所隔绝了一样。
少年不再言语,而是静静地感受着元素的流动。
过了一会,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向自己的酒杯中,倒入了浅浅的一层酒液:“阁下,我先品尝一番,还请您不要介意。”
暗红色的液体划过了他的喉咙,带来了一股馥郁的果味。
相对的,杯中之物的酒精浓度,反而并没有那么高。
“是可以让宴会上的宾客们,开怀畅饮的酒品啊。”少年简单地评价了自己的第一份作品,随后,他向三人的酒杯中都倒入了半杯酒水,然后重新塞好了木塞。
“的确,果香浓郁,但却并不令人上头,是可以让人多喝几杯的饮品。”公爵也细细的品味着杯中的液体。
随即,公爵放下了手中的酒杯:“陛下的军队,已经推进到了罗芒城下。”
“看来,里昂伯爵和其他贵族们的不幸身亡,让我们的陛下感到颜面尽失了啊。”少年仍自顾自地喝着杯中的酒。
“您认为,这场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呢?”公爵严肃地盯着少年的眼睛。
阿诺德似乎也一直在关注着东部的战况,他也悄悄地竖起了耳朵。
“至少,我在短期内,看不到任何实现和平的希望了。”少年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开始整理着自己已知的前线战况,“您不也是这么认为的吗?”
“今年雨月,当贵族联军攻陷罗芒城的时候,就注定了现在的局面。”少年叹了一口气。
“难道,我们当初的决定是错误的吗?”公爵皱起了眉头。
“那是当时的我们,所能够做出的唯一选择了。”少年将手搭在了木桶上,“反抗侵略,本就是每一个有良知的人,都会做出的选择,而团结我们能够联合的所有势力,也是一个正常的判断。
“只可惜,这一代阿基拉国王的王权合法性,很大程度上,便来自于他的对外扩张。”
少年不由地摇了摇头,“因此,当我们反攻阿基拉时,对方的应对也就只有一个了:那就是加倍地报复我们。即使,对方才是挑起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
“而当对方开始亵渎西里亚的统治集团,也就是贵族的尊严时,身为贵族之首的西塞流陛下,他能够做出的选择,也就只剩下同态复仇、这一条道路了。”
“果然,除非其中一方无力再支撑下去,否则,这场战争是不会结束的。”公爵捏了捏自己的鼻梁。他感到了异常的疲惫:他深知贵族政治的游戏规则,对于艾尔弗雷德所说的判断,他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少年看着杯中的液体,点了点头:“我不能做到绝对的肯定,但是,有很大的概率,这场战争的最终结果就是如此了。”
“他们到底把人的生命,当成什么了!”公爵低声咒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