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有人来了。”阿加莎挑起眉头,遥遥地感受到一个熟悉的气息走来。
“哦?”艾尔弗雷德有些讶异地抬起头——中等超凡者的精神力量已然十分强大,但裁判所内人来人往,即使是他,也没有觉察到有人接近的迹象!
“看他的样子,应该是有正事要说。”
阿加莎言之凿凿,顺手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向口中扔了一块小饼干:
“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处理正事了,艾尔也不要太操劳了。”
辉光闪烁,一袭灰发的倩影顷刻间变得模糊不清,阿加莎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间办公室。
“真是越来越看不透姐姐了。”艾尔弗雷德感慨了一声,继续低头处理文件。
不多时,门外便如阿加莎所说的那般,传来了敲门声。
在得到艾尔弗雷德的回应后,列夫推门而入,递出了一份只有寥寥书页的文件夹:
“殿下,第一阶段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各地的审讯工作都已进入了尾声,这是我们根据现有的所有审讯记录,汇总得出的阶段报告。”
“不错,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内,你们就完成了第一阶段的任务,并且没有引起外界对于我们真实目的的揣测,我应该基本掌握了塞西亚裁判所系统的执行能力。”
“这要仰赖殿下的周密布局,我们不过是规划的执行者。”
列夫的说辞并非恭维,而是发自真心的感叹:
在艾尔弗雷德的谋划下,裁判所拘捕了不同级别的官员,不仅收获了自己想要的所有线索,更是利用各种虚虚实实、“偶有疏漏”的行动,蒙蔽了大多数人的判断——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位殿下是要借渎职检查一事,整肃塞西亚地区的政务系统,用较为激进的手段建立足以服众的功绩、并向所有官员立威。
而对此不予置评的埃文公,似乎也在无形间辅证了这一猜测。
但在艾尔弗雷德眼中,整肃政务系统算不上是大事、难事,指挥裁判所的他随时都能做到这点:
他要利用所有人都不了解他行事风格的当下,筹谋一件足以改变王国政局的大事,并以此举为契机,建立起独属于他艾尔弗雷德、而非“王国小王子”的威信,彻底地掌握住整个塞西亚裁判所。
“不要说这些没有意义的恭维了,还是做正事吧。”
艾尔弗雷德看了一眼桌上的文件夹,随意地摆动着自己的食指:
文件夹无风自动,其中的数页文件在他的眼前飞起、整齐地排列在他左侧的空中;
摆放在桌上的数十张笔录文件,也自文件堆中抽离,依照时间顺序排列在他的右侧。
列夫见到眼前的光景,不免有些心惊:
艾尔弗雷德的这些手段,说白了也不过是些基础的法术,平日里,他们这些审判官就是这么工作的;但在他的感知中,空气中的元素流动并没有发生多少变动,这就是一个值得关注的信号了——
只有接近高等的超凡者,才有如此精妙的、控制元素流动的方法,以及庞大的精神力量!
“果然,缺的就是柳本城的这条逻辑链。”
艾尔弗雷德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双手各执一支笔,在两侧的文件上勾勾画画。
片刻后,他点了点头,放下了左手的笔,随手一挥,将这些文件纷纷归位。
稍作思考,艾尔弗雷德向列夫示意了一个眼神,微微勾动手指。
一旁的文件柜上,一卷极厚实的羊皮纸卷轴被抽出,漂浮在他的面前。
“属下失礼了。”列夫当即了然,快步来到艾尔弗雷德的侧后方。
卷轴缓缓展开,露出了记载在其上的、密密麻麻的信息。
如果有执政官在此,一定会对这张长逾十米的卷轴无比惊诧:
在这张长十余米、宽仅一米的纸张上,记录了每一位或是登记在册、或是没有记录在案的商会成员,以及所有塞西亚地区的在编王国官员!
无数条细线如同蛛网一般,将所有人的名字串联起来,无论他们隐瞒得有多好,在这张长长的羊皮纸上,这些联系都被记录得一清二楚——在裁判所的耳目中,没有秘密!
艾尔弗雷德提笔凑近卷轴,依据自己的记忆,在羊皮纸上补充了最后的一部分。
列夫沉吟着,研究这张在常人眼中宛如天书的卷轴:
“我们现在已经掌握了足够的线索,除了那位塞西亚领事,商会高层的行踪全部处在代行者的监控之下,基本不会再有什么变数了。我认为,现在已经到了收网的时候。”
“嗯……”艾尔弗雷德坐看面前的卷轴,若有所思:
“那么,在你的设想中,这个收网的工作应该要怎么处理呢?”
“怎么处理?殿下为何有此一问?”列夫对这个问题感到颇为不解:
“按照正常的流程即可——代行者就位,趁目标不备加以控制,随后羁押、审讯一条龙。等到一切完备,只需按照相应证据办事,不怕他们不配合。”
艾尔弗雷德放下笔,羊皮纸再度卷起,落到了他的手中:
“典型的裁判所办事风格,但这未免太过直来直往了,我认为并不妥当。况且如果有人在场,你们也二话不说地扣下他们?在尘埃落定前暴露意图,我们会平白受到多少阻力?
“如果对方行程有变,让你们扑了一个空,你们又该怎么弥补?如果现场的第三者有权力进行阻止,对你们的行动造成阻碍,你们又该如何处置?
“我们都知道,不少商会高层其实是埃文公的人,毕竟都是他的暗棋。求情的人多了,埃文公也是会感到难堪的——对于我们而言,埃文公的立场可是既不帮助、也不阻碍的,你该不会忘了吧?”
“殿下的意思是……?”列夫自然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
“不必心急,要有耐心,列夫。我们正在做的是一件大事,拖延几天并无不可。”
艾尔弗雷德的神色颇为淡然:
“让代行者们查清所有人的行踪、以及未来一个月的日程计划。如果一些人的行程不明、或是其始终都不是孤身一人,我们就可以‘释放’一些官员,人为地为他们安排一些行程。
“总之,我们力求在同一个时间段、隐秘地捉拿所有目标,并在短期内处理妥当。”
顺着艾尔弗雷德的思路,列夫逐渐理清了逻辑:“我明白了——隐蔽,高效。”
艾尔弗雷德只是浅笑了两声,把手中的卷轴交给列夫:
“你明白就行,把这卷卷宗交给埃文公,他应该会满意我的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