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没有那种类似于同位阶的超凡者之间的、通过长期搏杀,在敌方的疲惫与懈怠中找寻弱点,而后一击毙敌的鏖战;也没有多数猎人在捕猎时的那般、通过周密的计划和充满诱惑力的饵食,将猎物一步一步地诱入完备陷阱之中的智计周旋——
对于阿加莎来说,如果她想要审判天使,只需要坚定自己心中的想法即可,接下来便是迎来毫无意外的结果:
这才是真正的位格差距,如果她还需要花费精力与天使周旋,那只有一种可能,即她本人还没有做出决定。
耀眼的光刺破天际,就如同在天与地之间划开了一道银白色的空间,柔和的白光如流水般静静地流淌于世间,人们望向那道光,却从中看到了无数的璀璨光彩,似又能够看到各色流光,无尽的星灵于光芒中奔流,复又化为空间中的元素。
这种场面虽不如此前的圣光遮天般规模盛大、为全西洛里亚人所见证,但也映入了以达西亚、塞西亚地区为核心的半个文明世界的千万人眼中。
而在所有见证了这一幕的人看来,此前的无尽圣光虽也是一大神迹,但它终究还是高悬于天穹的奇景,超凡者纵使能从中感受到如今的能量,可那圣光终是无害的、只能让人感受到一种震撼的氛围与宁静的意志;
然而,这道划破天际的光却是截然不同的存在,它的出现是如此短暂,但却让包括广大普通人在内的所有人,都能隐约从中感受到一种绝对的“个人意志”,以及足以斩断、熔融万物的“锋锐”和“炽烈”!
就像是要打破一切人们已知的世间规则般,这道光并未如同立刻消失,而是向外逸散,形成了一道奇特的光幕、缓缓地化作一阵足以笼罩整个王国的白色光雾,直至清风吹拂而过,才最终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朽蛇之主没有留下任何的遗言,当然,是阿加莎不想再和他进行任何的交流了。
巨大的蛇身化作黑雾散去,附着在其上的灵魂也被阿加莎一并顺手抹除,寄托在这具躯壳之上的广博能量,也伴随着朽蛇之主所执掌的死之法则的碎片、衰朽法则一同,回到了阿加莎的控制之下。
而在蛇主的躯体彻底消散之际,阿加莎挑动佩剑,于黑雾中切下了一块没有任何法则波动的黑蛇血肉。
一般而言,神明的躯体承载着祂的法则,如果这位神明死亡,寄宿着这一法则的躯体便会自然而然地走向崩溃——但对于继承了诺依漫长的研究记忆的阿加莎来说,处理这个问题并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纯净”的神明血肉对她而言也是有作用的。
看着手中的巨大肉块,阿加莎沉默良久,最终也只是默默地收起了这块“带骨蛇排”,望向城堡顶层的窗户:
“韦伯斯特·霍华德,唉……我以为你作为一个能够与父王争夺王权的人物,怎么也应该是有些城府的贵族表率,结果到头来,也不过是又一个只会自作聪明的小人物,筹谋暗害先王的是你,勾结国外的是你,当然,设计陷害艾尔的也是你。
“你只会躲在庇护者的后面,想着些自以为是的诡计,追求一些蝇头小利,却丢失了最重要的利益——
“一位天使?对于凡人派系来说,这确实是一个了不起的底牌,但把非人力所能掌控的力量作为自己手中最重要的筹码,是否有些过于昏聩了?还是说,恰恰因为保守派所拥有的这种力量,使得你越发肆无忌惮了呢?
“所谓天使,在我看来也不过如此,我对你们的忍耐向来都是有限度的,再敢对艾尔动心思?你大可以试试。”
她的声音很轻,但却能清晰地落在城堡中的每一名贵族的耳中;
她的声音自始至终都很温和,却让每一个听到她声音的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自内心升起的含意。
“那么,这应该是你我的最后一次会面了,当然,我会出席你的葬礼,韦伯斯特——相信我,那过不了几年。”
阿加莎不在意她的话会被如何解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处理,小丑不值得她投射分毫关注。
辉光散去,阿加莎和巨狼的身形也彻底消散,如果没有留下那钉在城堡外围的十三根巨大的六棱柱、以及已经陷入忙乱之中的城堡卫队,没有任何足以证明她曾现身于此的证据。
“看,我说得没错吧?”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凌梦若的声音才将两位天使拉回现实,“如果还是诺依在世的时代,你们绝对不会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尊主已经动了杀心,是恩菲里萨克自己拒绝了生路,对那孩子来说,杀一个天使和杀三个天使,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
等到两位天使反应过来时,祂们已经位于一条暂时没有马车驶过的道路上,彼此面面相觑——
“你们还是好好想想吧,想想自己究竟要追随的尊主是谁,言尽于此,好自为之吧。”
这位存在的声音消散在耳畔,挂在两位天使嘴角上的,却只有化不开的苦笑。
而凌梦若依旧倚在树干旁,下意识地叹了口气,看向身侧,“刚从前线回来的吗?”
“是的,妈,前线告捷,陛下调我返回本征宇宙,协助您管理本象限的帝国领土。”
听到“妈”这个字,凌梦若下意识地打了个冷颤,整个人都像猫一样彻底“炸毛”了:
“说了多少遍,别喊我‘妈’,我没有那么老。算了,不贫了,每次都这样也没什么意思——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银发的军装少女叼着根风干的肉干,眨着眼,一脸茫然地反问对方。
“还能怎么样?当然是问你怎么看阿加莎的状况啊,不然呢?”
看到对方的这个故作迷糊的反应,凌梦若打趣了一句,“难不成是问你这条肉干的味道怎么样?”
“啊,我还真以为您是在问这条肉干的味道如何呢,”少女撇了撇嘴,继续和坚硬的肉干做斗争:
“她就是我的母体吗?说实话,和我在资料中看到的形象完全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