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一番意有所指的话,听在贾琏耳中,却极为开心,根本没听出王熙凤言外之意。
倒是尤二姐,突然内心咯噔了一下,刚刚王熙凤笑着瞥了她一眼,她可是捕捉了王熙凤的一丝恶意。
又见贾琏再要纳妾入门,而且满脸欣喜,尤二姐隐约觉得,事情不好。
只是她向来没什么主见,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来,只得继续沉默。
既然王熙凤都同意了,两日后,在家里摆上一桌,请了众多丫鬟婆子来热闹了一场,迎了秋桐入门。
尤二姐看着贾琏满脸喜悦,且目光一直在新入门的妾室秋桐身上,一阵酸楚涌现心头,也突然明白,王熙凤为何会欣然同意贾琏纳妾了。
分明就是想转移贾琏对她的宠幸,不仅如此,她能够明显感觉到,新入门的秋桐,对她是鄙夷。
如今又仗着贾琏宠幸,看尤二姐时,更是鼻孔朝天,满脸不屑,这让尤二姐越发心慌忧愁了。
就在这时,一个人凑到她面前来,轻声说道:
“奶奶,听闻你正绣花么?我也在绣,有些问题请教于你。”
尤二姐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发现是鸳鸯,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了:
“鸳鸯姑娘言重了,若论针线活,我哪里能比得过你……”
说话间,见鸳鸯一直给自己使眼色,尤二姐这才突然明白过来,鸳鸯这时想和自己单独说话呢。
“……既然鸳鸯姑娘不嫌弃,那就去我屋里说。”
说着起身往自己屋子去,鸳鸯也紧随其后。
酒席上,王熙凤发现了尤二姐离席,眼底闪过冷漠,又看向了正喜笑颜开的秋桐。
心想着,这会子让你们先乐呵乐呵,到时候,就知道我的厉害了!
厢房中。
尤二姐领着鸳鸯来到这里,就见鸳鸯往外头看了一眼,将房门虚掩起来。
尤二姐颇为惊疑地看着她。
鸳鸯来到她面前,压低声音说道:
“二奶奶不必怀疑什么,我要见你,只因尤三娘子让我带话给你。”
尤二姐听得一怔:
“妹妹?鸳鸯姑娘,你见过她么?”
鸳鸯微微摇头:
“未曾见过,不过,有人替她传了话给我,故而,我才来单独见二奶奶你。”
尤二姐听得有些安心,忙给她福礼:
“多谢,不知妹妹要传什么话给我?”
鸳鸯搀扶她:
“二奶奶不必客气,尤三娘子让我告诉二奶奶你,不必担心你们屋里的大奶奶。”
“你只管安心过好你的日子就是,倘若她敢对你不利,自然有尤三娘子她们替二奶奶你出谋划策。”
“她虽厉害,可尤三娘子说了,我们也不弱,不用怕了她,要斗咱们就跟她斗一斗,看看谁才能笑到最后。”
尤二姐听了这话,内心触动不已,眼中已经出现了水雾,嘴唇嗫嚅着:
“难为她了……都怪我,当初没听她的劝谏,如今……”
说着,掩面而泣。
鸳鸯见状,轻轻安抚:
“二奶奶不必如此,既然如今你已经成了这屋里的二奶奶,一切已无法改变。”
“二奶奶你只管放心,此后遇到任何事情,都可以来找我,我一时虽无法帮你出主意,不过你放心,最多两日,尤三娘子就会知道,她们自然会替二奶奶你出谋划策。”
尤二姐听得既触动又暖心,微微抬头,看着鸳鸯感激道:
“多谢鸳鸯姑娘,我…我不知该如何报答你。”
鸳鸯回道:
“切莫说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大家都是苦命人,互相帮助而已。”
尤二姐听了,仔细看了看她,似乎要将她的相貌牢牢记住,过了一会,又问:
“对了,鸳鸯姑娘,你说的她们,除了我妹妹,还有谁?”
听她这么问,鸳鸯先往门外探了一眼,确认没人后,这才小声说道:
“除了尤三娘子,还有平儿、织晴,李家的二位姑娘。”
织晴和李家姐妹,尤二姐并不认识,可平儿她却听说过,原是王熙凤身边的得力助手,只是听闻后来失踪了。
没想到,鸳鸯竟然知道平儿的下落,还和尤三姐混在了一起?为何这么奇怪?
须臾,尤二姐好奇追问:
“鸳鸯姑娘,平儿姑娘不是失踪了吗?怎么……?”
鸳鸯又朝门外扫了一眼,颇为神秘地说道:
“二奶奶就别多问了,想来此后你就会知道的,此事你可千万别透露出去,尤其是她那里。”
尤二姐也知这事颇为古怪,见鸳鸯这般说,自然不敢再多问,也承诺不向任何人透露。
鸳鸯又道:
“二奶奶此后只管去我那找我说话,若是你有话要带给尤三娘子,你也只管说给我听就是。”
尤二姐内心一动,心想着,鸳鸯是贾母身边的大丫鬟,按理说不应该可以经常出去的,是谁在替她传话呢?
抱着一丝好奇,尤二姐询问:
“鸳鸯姑娘,我妹妹如今过得如何?”
鸳鸯微笑:“好着呢,自从她嫁给那柳家公子后,夫妇两个,恩爱非常,柳公子也有了自己的铺子,如今夫妇两个日子过得很好。”
尤二姐也不怀疑,听后满脸欣慰:
“这就好……”
尤三姐差点自刎而亡的事情,她后来听贾琏说起过,也知道,是贾芹救了尤三姐,只是她一直在宅院里待着,对贾芹不大了解,不过倒也想过报答贾芹的恩德。
而她更不知的是,鸳鸯所知的事情,其实都是贾芹带进来的。
尤三姐担心王熙凤不会死心,还会针对尤二姐,故而托贾芹带话进来。
贾芹倒也不拒绝,毕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他每隔两三日就会抽空来见见鸳鸯,随口带句话,并不是什么难事。
况且,他也深知尤二姐是个苦命人,若能挽救尤二姐一条命,也算是功德一件。
夜晚。
鸳鸯披着外套,坐在炕上,痴愣地看着外头。
自知道贾芹会每隔几日来看看自己后,鸳鸯便每日都会期待着贾芹到来。
有时思念过深,就如眼下一样,望着外头发愣,久久不能入睡。
“簌簌…”
突然,一阵微风拂面,惊醒了鸳鸯,目光逐渐凝聚,就看到自己面前多了一个身影。
“芹哥儿?!”
待看清是贾芹后,鸳鸯颇为惊喜,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鸳鸯姐姐。”
直到贾芹呼唤,她才明白自己没有看错,顿时扑向贾芹,紧紧贴靠着,似乎很是依恋。
甚至连外套都掉下去也不在乎,而贾芹见她里间只着单薄里衣,立马运功,隔空将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拿在手中,又给鸳鸯披上。
岂料这时鸳鸯情难自禁,不想衣物束缚,又贴着贾芹耳边,吐气如兰地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