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平三十四年二月二十四日上午。西洋海角皇庄外城的观海行宫,专门用于大型宴会的汇海殿,盛大的宴会正在忙碌的准备之中。所有在参加和谈的正式代表名单上的人员,全部收到了参加这次大型宴会的邀请。大明的朝堂的代表团,藩国以及皇庄的代表团,还有工匠团队的主要负责人。泰西各国王室成员,使团的全权大使和副使,以及所有可能参与谈判的使团成员。还有拿破仑、布吕歇尔、库图左夫、纳尔逊、韦尔斯利等各国的重要将领。由于参会人员众多,而且成分颇为复杂,宴会没有放在内城的宫殿,而是选在了外城的行宫。西洋海角内城的宫殿虽然性质上仍然属于行宫,但是建设和格局都基本上参照了京师的皇宫。实际上是最为严肃正式的处理政务和举行仪式宫殿。至于外城的那些行宫,就类似于京城周围的行宫庄园了,本来就是为了各种娱乐活动准备的。在这座汇海行宫里面,皇室还专门修建了最为巨大的,专门用于宴会的大殿。避免和以前一样把桌子直接摆在广场上。今天一大早,皇庄的守卫和锦衣卫在行宫周围拉起警戒线,仔细排查所有参会人员的身份和请帖。双方参会的宾客,很多提前两个多小时就开始进场了。因为宴会不只是宴会,而是一次公开的非正式接触,是所有人都能够互相接触的机会。提前过来的代表们,肯定是有各自的想法,想要跟其他人沟通的。所以宴会正式开始之前,大殿内外就已经热闹起来了。各国的代表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欣赏着宫殿内外的风景,讨论着各自关心的话题。法国的拿破仑·波拿巴,也提前一个小时来到了会场,但是他却显得稍微有些不合群。没有和其他人一起聊天,而是一个人在宫殿内外转了一圈,最终停在了一面墙壁前。那面墙壁上面挂着一副坤域全图,也就是明制的世界地图。大明本土神州居于地图中心,泰西和殷洲居于地图两侧边沿,大西洋被分成了两半。拿破仑经常见到的地图,是将泰西式放在地图中间,大明和殷洲放在两侧。而且,在大明的地图上,英法的殷洲殖民地,边界仅仅到蜜河东岸。蜜河西岸到落基山之间,都被当成了无主之地,其间散落着一些大明藩国的殖民据点。南殷洲也类似,亚江两岸也被标成了无主之地,巴西的领土仅限于东部沿海地区。无主之地这个短语,让拿破仑明显愣了一下。“无主之地?”拿破仑低声念叨着这个短语,想象着这个概念的实际意义。那并不是真正的无主之地,而是各方的力量都难以绝对掌控的地区。拿破仑思考着这些东西出来神,停留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直到一个颇为亲切的东方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是拿破仑将军吗?”这个称呼让拿破仑明显一愣,从来没有人这么称呼过自己。自己的姓氏是波拿巴,一般人应该称呼自己波拿巴将军才对。拿破仑下意识的转身,看到一个穿着大明亲王常服的大明少年。脑海中闪过大明方面的代表信息,有两个大明亲王参加这次和谈。其中的全权代表大食亲王,正好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拿破仑下意识的回答和反问道:“我是拿破仑·波拿巴,请问您是大食亲王殿下?”朱靖垣面对着拿破仑,这位泰西历史上名列前茅的着名统帅,心情是颇为感慨的。在原本的历史上,他现在已经是法兰西人的皇帝了,路易十六的脑袋早就不知道哪儿去了。现在他并不知道上辈子的那些事情,也不知道未来还能不能有同样的成就。朱靖垣心中思量着关于拿破仑的事情,微笑着对这位将军说:“就是本王,宴会正式开始之前出来看看情况,结果发现拿破仑将军在这里看地图。“我听说过将军的事迹,所以就过来打个招呼,将军是想到了战场上的事情吗?”拿破仑听着朱靖垣的问题,面对着这位大明亲王和藩王的目光和笑容,内心莫名的有一点不自在。这个少年亲王给自己的感觉非常奇怪。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完全不像其他的那些大明官员,没有那种典型的看蛮夷的嫌弃姿态。那些官员和外交人员,即便表面上可能表现的颇为有礼,但歧视和鄙夷也总是不自觉的流露出来。那种感觉经常会非常的明显,以至于泰西人都已经习惯了。而眼前这位少年亲王,就完全没有那种感觉。他明显是以相对平等的姿态,甚至还带着几分钦佩和期待在看自己……大明人能以这种姿态看泰西人,本身就已经非常奇怪了,关键对方的身份还是一位大明亲王。他在世界上的地位可以等同于法国国王的。法国的国王面对自己的时候,不可能用这么的和蔼可亲的姿态。更何况自己跟这位大明亲王,在不久之前还算是敌人呢,现在才刚刚开始和谈而已。这种奇怪的亲切感,让拿破仑生不出抵触的心理,甚至莫名的有些紧张起来。拿破仑略微正式的拱手躬身行礼然后继续询问:“我……我的确想到了一些曾经的事情,不过殿下为何会称呼我为拿破仑将军?“您可能不知道,我们欧洲人的姓氏是放在后面的,我的姓氏其实是波拿巴。”朱靖垣陡然反应过来,泰西那边的规矩,只有君主的称号,或者是同姓家人之间,才会用名字来称呼。拿破仑当皇帝之前,应该从来没听过拿破仑将军这种称呼,所以他才会这么的意外。自己是上辈子的习惯,听惯了拿破仑一世的名字,才本能的用拿破仑来称呼他。朱靖垣假装没有反应过来,故意继续反问说:“不对啊,我记得法国国王是叫路易十六,路易不是姓氏吧?”拿破仑无奈的继续解释说:“国王陛下的称号的确是名字,但普通人只有家人之间才会这样,但同时不会再加将军。”朱靖垣轻轻点着头说:“我知道了,如果我一直用拿破仑来称呼你,会不会让路易十六怀疑你有造反的倾向?”拿破仑顿时就有些哭笑不得,这位殿下的思路到底是怎么回事:“应该不会的,君主称呼后面要加世代,殿下这么称呼我,只会让国王陛下怀疑我们关系很特殊……”拿破仑对大明颇为了解,知道在大明搞男宠不算犯罪,而且还非常的普遍。很多贵族喜欢养个俊书童,出门在外的时候比带着婢女方便。那是从罗马同时代的大汉王朝流传下来的风俗,听说罗马人当初也喜欢那么干。这让拿破仑又是一阵莫名的尴尬,这位亲王殿下不会也有那种喜好吧。恰好在这时候,朱靖垣稍微靠近了两步,压低了声音说:“拿破仑将军有没有听过,我们神州历史上有句话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拿破仑感觉到朱靖垣靠近,刚刚下意识的就想要后退。结果刚刚抬腿之后,被这句话被吓了一大跳,连续后退了两步。然后他下意识的瞪大眼睛,本能的目露凶光看向朱靖垣,不过立刻又很好的掩饰住了。朱靖垣看着拿破仑这个反应,心中就已经就有了大致的判断。这位拿破仑将军啊,果然还是不甘心就当个将军的。他肯定早就看过这句话,而且还可能思考过不止一次,否则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这是被人说破了心思的反应。“将军果然不甘心久居于人下啊。”朱靖垣笑呵呵的评价了一句,然后抛出了另外一句经典语录:“将军可曾听过,我们神州历史上另外一句话:‘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朱靖垣毫不掩饰自己的目的,几乎是大白话的在鼓动拿破仑的野心。朱靖垣明白,面对拿破仑这种人,不需要遮遮掩掩,遮掩应该也没有什么用处。他肯定能够权衡利弊,做出对他自己有利的决断。要不要寻求大明的帮助,要不要借助大明的力量,具体又要怎么去借助。跟这种人打交道最好是永阳谋,玩阴谋自己未必玩的过他们。拿破仑的表情变得格外严肃,仔细看了看周围的而情况,发现周围没有其他的客人。不远处错落的分布着几个大明海军卫兵,那显然是朱靖垣带过来,保护他的安全也是控制局势的。拿破仑再次回到地图下面,也不再遮掩的直接反问:“大食王殿下,您觉得这天下,哪儿还有能够兵强马壮,又没有被君王们牢牢抓住的地方呢?”朱靖垣直接说:“拿破仑将军难道还看不出来?如果真的看不出来,那我可是很失望的。”拿破仑的板着脸说几个字:“英法殷洲殖民地。”朱靖垣转身看向墙上的地图:“英法两国的殷洲殖民地,有数百万平方公里的肥沃土地。“有将近五千万来自泰西的移民和后裔,被他们的宗主国当作二等公民对待。“五大湖地区以及阿巴拉契亚山脉周围,还有丰富的煤铁资源,足够撑起一个新的罗马帝国。”拿破仑表情严肃的追问:“殿下应该不会只支持我一个人吧,就像支持所有欧洲国家争夺罗马头衔一样……”朱靖垣非常果断的点头说:“本王会支持所有有理想的人,其中包括路易十六和乔治三世两位国王。“如果这两位国王能够答应,将蜜河以西土地全部让给大明,大明可以承诺与英法的永久和平。“并且会与拿破仑将军永久断绝联系,就当今天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相应的,只要大明的战略目标仍然没有实现,大明就会继续为将军提供支持。”朱靖垣说完之后就直接离开现场。双方这个口头交流会不会泄露,朱靖垣并不会特别的在意。泄漏消息对拿破仑没有好处,对自己没有什么坏处,那能给英法两国施加压力。现在的殷洲殖民地,对英法两国的重要性,是远远超过历史同期的,甚至可能超过天竺了。殷洲殖民地资源更加丰富,泰西人口数量更加庞大,整体的工业化水平也更高。发展水平与英法本土的差距不算太远,关键殷洲是与英法本土联络非常方便。北大西洋是大明势力的真空区,殷洲和泰西的航路不会被大明干涉。反观被大明圈起来的天竺南部,很可能已经被放到了随时可以放弃的位置上了。现在的北殷洲英法两个殖民地,差不多相当于半个十九世纪后期的美国。英国和法国又各占了其中一半,差不多是四分之一个十九世纪后期的美国。相比历史上的英法两国,这个世界的英法失去了大明洋、小西洋周围的地区殖民地,但综合国力可能反而比历史上更强了,关键就是殷洲殖民地。如果英法两国失去了殷洲殖民地,综合国力可能要跌落四分之一,这还不算战争损失。如果他们知道,大明要支持一个天才将领去殷洲殖民地造反,他们两国王室和朝堂绝对会睡不着觉的。如果拿破仑顺利的完全成功,完全统一了英法两国的殷洲殖民地,实力应该相当于削弱后的法国。这样对于大明而言,相当于把两个战斗力六的敌人,变成三个战斗力四的敌人,这绝对算是好事。以拿破仑的能力,一旦在殷洲举事,应该会迅速闹大,之后肯定是英法联合出兵镇压。这样就是英法合作?去殷洲打一场拿破仑战争?法国殖民地在北方,英国殖民地在南方,所以也可能是南北战争。这样泰西本土的普鲁士也会有机可趁的出来搞事?大明应该暗中支持拿破仑,明面上支持英法,让双方在殷洲打的尽可能惨烈一些。让战争时间持续的尽可能长一点,最好是把英法殷洲殖民地彻底打废,那对大明就是最好的结果。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朱靖垣的胡乱猜想,这些事情未必真的会发生。拿破仑会不会去殷洲造反,现在也仍然是个未知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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