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末,全绩与汪沁过临安府,终到湖州。
湖州治所与绍兴府相类似,是乌程与归安同治,州府在乌程境内。
时全绩一到州府,各监官、吏员纷纷前来拜会,又有孔目、推官为全绩介绍房屋,更有甚者买宅密赠全绩,其官场风气不亚于京湖。
乌程城西一酒楼,二楼。
全绩围坐一火炉旁,手中拿着一叠官吏请帖,表情若有所思,而汪沁则在床榻旁整理着衣物。
“全郎,我们整日住在酒楼也不是个事情,你可想好在何处买宅?”汪沁不喜这种众人居所,人杂多有不便,推促全绩赶快找个落脚的地方。
“好,为夫今天下午便去瞧看。”全绩随口一应,但心思全然没有在此事上,他夫妇入乌程已三日了,还未见到湖州知州,这位官长似乎在刻意躲避全绩,这让全绩不解称奇。
“夫君,你怎么了?”汪沁并未转头,但还是查觉到了全绩的异样。
“无事,沁儿,为夫午后要去济王府拜会赵竑,你说备什么礼物为佳?”全绩随手将请帖置入火炉中,起身走到床榻处帮汪沁整理衣物。
“怕是你买什么都不合济王心思,不如就买此糕点茶品,表一表心意。”
“好,就依娘子所言。”
午后,全绩简单买了一些礼品去了济王府。
府前守卫森严,左右皆有哨岗,全绩刚踏入此街,便感受到有千万只眼睛在盯着自己。
史相安排的禁卫?
全绩很快便排除了心中的想法,只王府门前的守卫就说明了这一点。
大宋禁卫号称大宋颜面,其选拔有严格的制度,首先便是身高限制,而济王府的门卫虽然敦健,但高矮不一,没有禁卫的表象。
那是厢军?自募家丁?
全绩思虑间已到府门前。
“什么人?”
“本官湖州通判全绩,有事求见济王。”全绩听这些人的话语带有浓重的湖州口音,且这些人的礼节鄙陋,不想是训练过的正规人马,这让全绩有了更大的好奇心。
“等着。”
甲士入内,片刻后迎出一人,此人一身白衫,手持翠玉,双目如鹰。
“全通判久等了,快快请进。”白衫男子施了一礼,笑意朗朗。
“你是?”
“济王府幕僚潘壬。”潘壬,湖州乌程人,太学出身,其人心怀大志,却过于自傲,无行事之判,常常眼高手低。
全绩听到潘壬的名字如同雷击一般,心中涌现四字:“霅川之变。”
全绩未曾想到此事会来的如此之快,那么这些守卫也就可以解释的通了。
“全通判,全通判?”潘壬自认为此事万无一失,也没有对全绩的迟疑态度产生怀疑,毕竟到最后潘壬不会让全绩这沂王府的首席幕僚活着离开乌程城。
“哦,失礼失礼,多日行程疲劳,绩有些恍惚了。”全绩立即开口打回圆场,他此刻的心情很复杂,他本来就想用霅川之变做些文章,但事情来的太快,他还没有任何准备。
“请。”
潘壬引全绩入堂,命人为全绩奉茶,而后自言有事,率先离去。
一刻左右,赵竑慢悠悠的从内堂走出,整个人消瘦了一整圈,双目再无锐气,只剩一份得过且过的苟且。
赵竑向全绩挤出一丝笑容:“全通判,本王久闻你的大名,今日得见,果然不同凡响。”
“臣拜见济王。”九鼎之争不是两个人的争斗,而是两个党派,两方势力的争斗,赵昀赢了,赵竑的势力自然要被连根拔起,死伤者不在少数,唯独赵竑还能享受锦衣玉食,妻妾成群,这就是出生皇家的无奈,亦是出生皇家的特权。
“全通判请起。你在京湖时是个好官,也希望你在湖州也有一番作为。”赵竑对全绩勉励了两句,而后神情有些诡异,频频看向内堂、庭院,似乎在告诉全绩有人监视他。
“济王身体不舒服吗?”全绩大声问了一句,他要确认一下赵竑是不是真正的被人胁迫。
赵竑顿时额生密汗,心中大骂全绩愚蠢,然后说道:“并无,全通判若无他事,早些回去吧。”
赵竑见全绩不开窍,不敢冒险多与他口舌,抬手欲要将其打发。
“济王,绩来湖州,囊中拮据,希望济王可以资助些银钱,供绩买个宅院。”全绩表情如常的说道。
“这……好吧,你要多少?”赵竑不缺钱,但全绩的这句话让他心生不屑,看来朝堂上的奏本不可尽信,所谓的忠臣贞士也是个蝇利小人。
“五千两足矣。”全绩狮子大开口道。
“你……要买什么宅院?如此昂贵?”赵竑生了火气,他等的是个明事理的正义之士,未曾想来了一个胡搅蛮缠的贪婪之徒,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济王莫问这些,绩此次可是奉皇命而来的,有监察济王之责,还望济王通情达理,以免双方都不好看。”全绩依旧是那般大声,他不仅要说给赵竑,还要说给其他有心人。
赵竑一时默言,不舍钱财,值此刻内堂走来一待,但赵竑耳旁小声低语了一句:“济王不妨先给他,打发了这个无度小人,日后再慢慢讨回也无妨。”
赵竑看了一眼侍者,继而对全绩说道:“好,你且随下人去取。”
“不,还是济王引绩亲自去取,不然济王若改了主意,绩待会儿可就找不到人了。”全绩把势利之徒演绎得淋漓尽致。
“哼,跟我来。”济王甩袖起身,引全绩去了内院,其间全绩还在喋喋不休,说是日后少不了麻烦济王。
两刻左右,二人到达王府内库,过了门前守卫,全绩才打量周围密封庭院的环境,而赵竑则一脸铁青,一言不发。
“开门。”
“且慢,你去取来笔墨,绩要为济王立个字据,全当资借。”全绩转头对一随行内侍说道。
“不必了,本王权当丢了这笔银钱。”赵竑直爽性格爆发,冷哼说道。
“不,要的要的。”
之后,二人入府库,库内堆满各类金银财宝,全绩的目光未流连财宝一眼,而是持笔先写借据。
笔落墨,全绩递给赵竑,纸上只写:济王有事以笔代言,且简,且明。
赵竑不敢置信的望着全绩,这位赵昀极为看重的家兄的确是个稳重人物啊。
继,二人以笔交流,半个时辰后全绩带着一马车银两离开王府,赵竑则未等全绩远离,便在庭院中叫骂,做的十分逼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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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牙疼,寻医无果,肿如柿子,其感犹如每日某人在琉璃脸上扇了几百巴掌,疼的紧,真要命,诸公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