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丝缕缕的血雾从夜壶中滋生而起,不停的交织着,成了一颗头颅的模样。
无形之中,又有灰气从一个方向而来,那灰气进了血丝构成的头颅里。
老龚的脑袋,正在慢慢恢复。
我摸出来一个小瓷瓶,倒出来些许疮药,止住指间的血。
灰气还在丝丝缕缕的钻到夜壶上。
我顿了顿步伐,瞳孔再稍显的微缩。
因为,我又想到了一个点。
找到椛萤和椛祈,其实,怎么出去这梦魇凶狱,还是一个未知数。
十有八九,依旧要遭遇齐莜莜的魂魄。
可有一个法子,能打破这里!
就是破掉齐莜莜这部分魂!
我身边的无头女,说话,思维,总是断断续续,就像是最开始的老龚一样。
她断断续续的说了,谁都不能伤害我,她也一样。
大抵,她知道自己身上的事情?
知道我可能会遭遇的东西?
老龚吃邬仲宽,是凭借身上一缕邬仲宽残魂,去强行吞吃。
无头女若吃掉齐莜莜,就完全不一样了。
就等同于,无头女的思维占据了主导!
这样一来,我甚至可能知道,老秦头在齐莜莜身上的布局?
而无头女趋于完整,实力必然会更强劲!
本身,我就觉得她肯定不会背叛我,再加上地气的作用,就是实打实的万无一失!
瞬间捋清楚这些,我脚下的步伐变了。
没有朝着大屋的方向走,而是顺着老龚鬼魂形成的灰气,往源头处走去!
那种被恐怖东西盯上的感觉,依旧存在。
挥散不去,躲不掉!
既然躲不掉,那就直面应对!
长廊在某处位置,多了一个岔口,我走过去后,两侧种满了牡丹,争相开放。
花香扑鼻,似是让人心绪都变得宁静起来。
又往前走了几步,瞧见大片花圃中,伫立着一间大屋。
屋前张灯结彩,好不喜庆。
大红喜字张贴的各处都是。
这大屋,并不像是先前我和尸仙幻觉下拜堂的屋子,更像是夫妻洞房的新房。
“嘶……哈……”
“嘶……哈……”
老龚粗重的喘息声忽然响起,带着抑制不住的恐慌。
“爷……”
“亲爷……三十六计,走为上啊……”
“嗐哟,你咋个到没脑袋小娘子闺房了……自个儿上门送脑袋啊。”老龚完全恢复了,头上甚至有一抹血光,魂魄要比先前凝实的多。
“她不在这里吧?”我问了句。
“先前在……然后不在了,脑袋这次来的有点儿多,她一时半会儿,摘不完。”
“摘完了那些个脑袋,就来摘您的了,没脑袋的小娘子也没脑子,认不出您是您。”即便我没有和老龚多说什么,毕竟他一直跟在我身边,耳濡目染,多多少少了解许多东西。
“椛祈和椛萤呢?应该没事?”
话语间,我走到了房门前头,伸手推开了门。
“小大娘子,小娘子都没事儿。”
“暂时……”老龚补了一句,显得有些惶惶然。
我深吸一口气,直接步入屋内。
先前通过老龚的视野,我已经瞧过一遍这屋子中的布局了。
如今一看,更觉得喜庆温馨。
径直走到了铜镜前头,我所站的这个角度,就和先前齐莜莜站着的位置一样。
瞧着铜镜中的自己,以及老龚皱巴巴,惶惶然的脑袋。
一时间,我又感觉到一丝丝冰冷萦绕而来。
“爷……您想收拾她……”
“可我觉得,她能收拾您……”
“没脑袋的小娘子,独守空房那么多年,又认不得您,怨气大的吃人哩。”老龚干巴巴的嘴皮上下碰撞,说出来的话,一点儿都没温度,更没胜算。
“怨气太大了,这劳什子的地方,上不接天,下不碰地……”
忽地,老龚一顿,喃喃道:“土、中、长夏、湿、镇、五……上不接天,下不碰地……”
“嘶!”老龚那嘶声,分明就是巨大的不安和惶恐。
他所说的话,比之前还要玄奥。
可有一句我听明白了,就是他重复话语中的最后一句。
上不接天,下不碰地。
不接天,是没阳气,不碰地,就是没阴气。
可不碰地,不光是没阴气,地气呢?
一时间,毛骨悚然的感觉骤然涌起!
我凭借的就是地气。
要是不接地,没了地气,真就是送死无异!
“跑……”老龚颤巍巍地冒出一个字。
我额头上汗珠密布,放弃了侥幸,立即转过身。
就是转身这一瞬,眼前的环境变了。
本身这是一个极其温馨,喜庆,满是鲜红的房间。
鲜红还在。
可鲜红附带着的血腥味,冲鼻而来,让人极度作呕。
墙边本身没什么东西,现在却立着一具具尸骸。
光杆尸体,没有头颅。
这些尸体的衣服都极其陌生,我根本不认识。
此地,居然死过那么多人!?
哀嚎痛苦的话音,忽而在耳边炸响!
我猛地一个激灵扭过头,看向的是床,以及先前梳妆台的位置。
雕花木床上,堆着大量人头。
那些人头乱七八糟的挤在一起,显得分外痛苦,死不瞑目。
我瞧见了一颗头,在稍上方的位置,是属于邵嗣的!
邵嗣同样瞪大了眼睛,格外煎熬。
“鬼遮鬼的眼,活见鬼……”老龚牙关子都在打颤。
我自然清楚,先前老龚都没瞧见,这屋子实际上是这样阴气冲天,满是血腥!
三步并作两步,我就要走到屋门口。
结果,屋门前不知道什么时候,静静站着一个人。
赫然是齐莜莜!
白皙细腻的皮肤,玲珑剔透的身段。
她双手轻轻交错于身前,姿态婀娜,甚至,情绪有些喜悦?
“你,是你吗?”
“信物呢?”纤纤玉指抬起,指着我的心口。
“如果,你是骗子。”
“那你,要留下身体,也留下头哦。”
“老头子说过,骗子是最可恶的。”
“他想要抢走一切。”
“包括我。”话音是轻幽的,并没有透出杀机,只是柔和询问。
只不过,我哪儿有什么信物?
心,在咚咚地狂跳着。
齐莜莜本身柔和的身段,好似逐渐变得僵硬起来。
她手指本身指着我心口,却朝着上方慢慢游移。
丝丝缕缕的凉气,从四面八方滋生!
“骗人,是最可耻的行径。”
“我好孤单,你却让我空欢喜。”
“我,好难过。”腔调变得极其幽婉,哀怨。
齐莜莜的另一只手抬起,朝着我脖子捧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