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知礼从一边的床头柜中拿出一把锋利的刀,将刀刃抵在雪意的心口。
就像那天她拿着刀抵在他心口一样,只需要他用一下力,利刃就会刺破她的心脏。
但他的手却迟迟没有真的将刀捅进去,他呼吸急促,皱着眉。
报仇的机会近在眼前,抹去那耻辱的三个月很容易。
只要他现在用力刺下去,她就会死。
季晟不会说出去,他也不会。
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曾经被逼着用身体去换食物和水,还要被她鞭打,注射不明药剂。
只要她死了,就结束了。
女人睡的似乎并不安稳,季知礼没有抱紧她让她很没有安全感。
她撅着嘴,就往季知礼怀里蹭,还嘟囔着“老公……抱紧啊。”
她的动作差点真的让刀刺进去,吓得季知礼连忙把刀移开,扔到抽屉里,抱紧了些。
“乖,睡吧。”
他安抚着皱起眉的女人,还不停轻轻拍着她的背。
雪意感受到被抱紧后,才沉沉睡了过去。
季知礼闭上眼,矛盾感充斥着他的全身。
刚刚余娇往他怀里蹭的时候,他下意识把刀移开了,不想她受伤。
当看见她平安无事,睡梦里还嘟囔着喊他老公让他抱紧的那一刻,他的心狠狠颤了颤。
一股陌生的滋味从他心头涌起,有些酸涩,又有些甜蜜。
他大概,现在是舍不得她去死的。
为什么呢……
明明应该直接杀了她的。
……
季知礼那边在纠结,季晟同样也是。
他将那个女孩的照片发给第三层的dove后,却收到消息,这个人叫于心慈,已经被第一层的devil收拾过了。
现在半死不活的在医院里,被打的浑身是血,肋骨都断了两根。
季晟有些疑惑,为什么第一层的devil会对于心慈动手呢?
她还碰了别人吗?
难道是个惯犯?
可直觉告诉他,不可能这么巧。
他们刚查出来是于心慈害的余娇,后脚于心慈就被打到濒死抢救。
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三个人。
他、季知礼、代芜。
可代芜那个人完全就是个蠢货,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怎么可能会是第一层的devil?
那么,也就是说,季知礼就是第一层的devil!
对,对,他太聪明了。
一定就是季知礼,瞒了他十年啊,居然他来头那么大。
怪不得入侵监控的手段那么熟练。
呵,合着hell的老大就在他家里?
要是季知礼此刻知道季晟在想什么的话,怕是会气的吐血。
他要是那么牛,还会打不过余娇?还能被她一把刀一个注射器囚禁起来?
蠢得没救了。
于心慈的事解决了的话,余娇怎么办呢?
季晟躺在床上,没有开灯。但月光顺着落地窗倾洒进来,还是能够照亮他的脸。
他的心情很复杂。
以他的自尊心和想法,他早就恨余娇恨到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了。
可是现在看见她虚弱地躺在病床上的时候,他竟然感觉很难受,有些担忧和心疼,甚至还有一些害怕。
害怕什么呢?
害怕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余娇是他的第一个女人,也是第一个敢威胁他甚至逼迫他,把他踩在脚下的女人。
那三个月里,为了取悦她得到食物和水。
他学过狗叫,爬过地板让她骑在他身上,还主动拿着那种皮质的小辫子递给她,穿着让他难堪的衣服。
一切,都只是为了活下去。
但其实最后半个月的时候,余娇对他们已经很放松了。
不仅可以穿衣服,还可以随意的看电视,只是没有手机不能上网和打电话。
她还送了他和季知礼一人一个玩偶。
季知礼的是粉色小猪,他的是绿色小恐龙。
谁要她的小恐龙啊?那么绿,他嫌都嫌弃死了。
可他无法真的否认,那些孤单的日子里,那个小恐龙承载了他很多眼泪。
他居然,会难受,会哭了。
看见她和季知礼在一起的时候,他虽然面上装着不说话,但实际上把自己闷在被子里别扭,难受的要死。
季知礼亲她的时候,她也从不拒绝。
好像他们两个,她只需要睡一个,具体是谁并不重要。
这种感觉让他很难受,也很讨厌。
他不想被人当成工具。
连续四天都没吃上饭后,最难受的不是他的胃,而是他的心。
他居然开始嫉妒季知礼了,嫉妒他年龄大,可以毫不犹豫的做那些让他羞耻到不敢看的事。
他学不来,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余娇被他抱在怀里。
每天,那个地下室里都会有她身上的味道。
她情动的时候,会散发的味道。
这就好像他和季知礼在无形的对抗着,谁能让她最先情动,谁就赢了。
他不肯低头,他的骄傲让他难以忍受那种屈辱。
可他的身体却在低头,为余娇而难过,为她吃醋,为她主动去做了那些以前绝对不会做的事。
他曾经认为,他这一辈子绝对不会和女人扯上关系。
他也曾经认为,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余娇,毕竟她真的夺了他的初吻还吐了他一身。
当他被她囚禁在地下室的第一个月里,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办法恢复体力,想要反杀她,将她困在里面。
可每次都被她化解,按着注射那种让人失去力气的药物。
他斗不过她。
无论是人,还是心,都是。
今天在医院,看见她醒了后,他第一瞬间是狂喜的,但看见她靠在代芜怀里,他心酸的要死。
就不会等他买完饭再醒吗?
他不能喂她喝水吗?
他季晟比那个小白脸差哪了?!
他生气的要死,却又没有身份和资格去质问和发泄。
当她让他喂她喝粥的时候,他害怕烫着她,一直小心的吹吹再给她喝。
看见她乖巧地咽下他喂的粥的时候,他的心竟然出奇的有些满足。
久违的,她这么乖顺听话了。
他还有些不适应,他更习惯她打他,踩在他身上的那种感觉……
当她拽着他不让他走,还当着代芜的面强吻他的时候,他面上没什么反应,实际上心里激动的要死。
哼,他早就看出来那个小白脸喜欢她了。
她还当着小白脸的面亲他,那不是让小白脸死心的吗!
他故意不张嘴,她居然掐他!
要是以前,掐一下他肯定没反应,就跟挠痒痒一样。
但现在被她关了那么久,他敏感的要死,尤其是对她的手,只是掐一下他都差点哭出来了。
季知礼呢,居然也那么生气余娇亲他。
他真搞不懂他生什么气,余娇选他的次数可比选他多多了,他还不愿意?
他们将她从医院带回来后,一路上一直都在纠结怎么办。
可那个女人就跟个没事人一样坐在后座看风景还哼着歌。
她都不想想怎么求他们放过她吗!
为什么那么悠闲?
所以他和季知礼对视了一眼,最后在车上就……
但他不后悔,谁让她那么无视他们的?
但是,这好像不太好。
她好像很不舒服,但他还是欺负她了。
余娇会恨他吗?
会不会以后就不理他了……?
他不想这样,他只是,太想要她了。
他不喜欢被她忽视的感觉,不管是一次又一次的当着他的面选择季知礼,一个比他老的男人,还是一次又一次的睡完他就走,一点都不留恋。
这都让他很没有安全感,比口袋里摸不到刀更没有安全感。
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他发现他的枪不见了。
他一猜就知道是她拿的,所以他成功在她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把枪。
真蠢,不知道放的隐蔽一点吗?
他本来是想拿走的,但回想起她受伤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样子,他心软了。
就把枪给她吧,万一出什么事了,她也能自保。
季晟侧过脸,拿出枕头下的一个与他不搭的粉色头绳。
他的指尖细细摩挲着,最后将头绳戴到了手腕上。
“余娇……”
季知礼可以名正言顺的抱着她回房间睡觉,他却不行。
因为,季知礼是她的丈夫,可他季晟,算得了什么呢…
季知礼还会杀了她吗?
他猜应该不会了,毕竟两个星期以前余娇刚昏迷的时候他就问过他了。
这两个星期,他看着季知礼跑前跑后,忙上忙下,给余娇缴费办手续,又去公司完成积压的工作。
医院和公司两头跑,连轴转,基本不怎么回家。
他有时候会累到直接握着余娇的手就睡过去了,睡着的时候也不肯松开,像是生怕她被抢走了。
他该拿什么和季知礼争呢……
除了年轻一点的容貌和身材,白一点的肤色,还有身手比较好之外,他好像真的比不过季知礼。
季知礼比他有钱,比他的职业更能见人,比他成熟知道做什么她才会喜欢,才会消气,更比他有着名正言顺的身份去陪在她身边。
户口本上,结婚证上,季知礼和余娇的名字都是挨在一起的。
而他季晟,只能成为被他们排除在外的人。
他们之间好近,连余娇的手机密码、支付密码、银行卡密码全都是季知礼的生日。
季知礼随手就能查看她的一切隐私,可他季晟,要不是之前看她随手输入记住了密码,根本就打不开她的手机。
哪怕她同时关着他们两个人,她的心里装的最多的,还是季知礼。
余娇,
我该怎么样才能拥有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