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您这是怎么了?”
耳边响起碧月担忧的声音,魏子薇收回思绪。
她揉揉太阳穴,尽量让昏昏沉沉的脑袋好受一些。
“碧月,我之前写的药方子,是你亲自抓的药吗?”
“小姐,我脱不开身,将药方子给了绿柳去抓的药,不过是奴婢亲自煎的药。”
听到“绿柳”两个字,魏子薇眸色一沉,太阳穴处突突的疼痛感愈发强烈!
三天前,她意外落水,自觉并无大碍。
不想扰家里安宁,害大家为自己担心,她并未让请大夫,也未特意告知家人。
其实,她心里明白,就算说了也不见得会得到家人多少的关心。
好在她自幼看了不少医书,简单的病症根本难不倒她,故未请大夫,而是自个儿开了驱寒的方子,让碧月抓药回来煎。
对于自己开出的方子,魏子薇是非常自信的,不说服药后能马上全部恢复,可也不至于会昏睡三天三夜!
“药渣子还在不?你去将药渣子都拿过来。”
魏子薇说完,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悄悄的去,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眼下是深秋,马上转冬,天气已经很冷,还记得落水时的彻骨寒冷……
魏子薇忍不住再次打了个寒颤,掖了掖被子,半眯着眼等碧月将药渣子取回。
前世的这个时辰,她并未醒来,或者曾经醒过又迷迷糊糊的睡去,天亮后醒来,吃过药后又继续昏睡了三天,压根没有参加及笄礼,自然是不知道及笄礼上的细节,只是再次醒来后,被告知了即将待嫁的结果。
那时她认为接受府里的安排是最好的选择,眼下,再也不会了!
自己的人生既然是从及笄礼这一天开始出现偏差的,那么她就要在这一天将它给摆正回去!
一个多月后出嫁程金鸿?
呵,爱谁谁,谁爱嫁谁嫁过去!
没过多久,碧月回来了。
“小姐,药渣子都在这里了,你要它做甚?”
“扶我起来。”
碧月扶着魏子薇斜靠着坐了起来,又转身过去将烛台拿过来,魏子薇仔仔细细的辨认着盘子里的药材渣子。
看到盘子里的某一味药渣子,魏子薇的眸子缩了缩。
那并不是她写的药方子里该有的药材,却是让她喝了汤药后不仅没能减轻风寒,反而发高热昏睡三天的元凶!
“还未煎的药材,你去取过来给我瞧瞧。”
没意外的话,天亮后她还得再服一次药,他们并不知道她此刻醒来,自然想不到最后一包药材会有什么变故。
碧月很快便将一个药材包拿了过来,魏子薇从中取出一味药材,想了想,又从中挑出另外一味药材,才让碧月重新包起来放回原处。
次日辰时,听雨轩。
魏子薇紧皱着眉头,猛地睁开双眼,见入目的依旧是自己的闺房,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气。
“碧月。”
“小姐,你醒了?”
魏子薇的头依旧昏昏沉沉,她稳了稳心神,看了门外一眼,随口问道:“嗯,药煎好了吗?”
“嗯,早煎好了,就搁在食盒里温着,奴婢先侍奉您漱口。”
魏子薇再看了一眼门外才道:“好。”
门外之人除了绿柳还能有谁,自己的贴身丫鬟,究竟是何时开始叛主的?
说起来,前世的自己还真如世人所说那般,蠢笨如猪!
若昨夜里她让碧月煎了药服下,此时身体至少能好个五成,可这样一来势必会打草惊蛇。
眼下,她喝了药后还需要时间休息,才能有足够的体力支撑她去拒婚。
服下汤药后,魏子薇重新又躺下。
及笄礼整个流程繁琐复杂,午时开始至礼毕耗时且辛苦。
若不是为了阻止他们将自己推出去替嫁,她还真不愿意出席这什么狗屁及笄礼!
说起来真是好笑,自己明明是嫡女,却连属于自己的生辰宴都没有,更别说及笄礼了。
魏子怡比魏子薇早了一个半月出生,所以魏子薇的生辰,每年都是跟魏子怡的生辰一起操办的。
相府人都说是姐妹情深,一起过生辰更热闹,也更贴心,更显得亲近!
至于及笄礼,也是说好了两姐妹一起办的,哪怕她心里委屈,可也未曾表达出半分不满。
结果倒好,她落水感染风寒,前后共昏睡了六天六夜,期间无一人来嘘寒问暖!
醒来后却被告知,将在自己生辰当天嫁入宁安侯府!
一个时辰后,碧月将魏子薇摇醒。
“什么时辰了?”
“小姐,现在午时,要起了吗?”
“嗯,该起了,待会儿你随我一同前往宴宾阁。”
本就身材过于肥胖而腿脚缓慢,眼下大病未愈,行动愈发不便。
魏子薇抵达时,恰好有老妇人高声吟颂祝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魏子薇深呼吸一口气,迈步进入厅内。
她体型肥胖,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是圆的,只是平常脸色的红润现在被纸白所替代。
她身着朱红色锦边厚棉采衣,外披同色厚袍子。
走进来的瞬间,几乎遮掉了一大半光线,整个大厅似乎暗了不少。
宾客们显然没想到魏子薇会来,惊愣了片刻,随后便响起了不小的议论声。
“她怎么来了?”
“对呀,就她那性子,还以为今天都不会出现了呢。”
“不对呀,你们刚刚没听说吗,她呀,因为不满今天跟四姑娘一起办及笄礼,在自己院子装病说什么也不参加呢。”
“按我说,就她那个德行,还说不愿意,有得办已经不错了,也就丞相府当她是个宝纵容她,要是我们府上,哼!”
“哎你说,她这个时候出来,该不会是要搞砸这及笄礼吧?”
“谁知道呢,不过,看来今天有好戏看了。”
“真是不错呀,这一趟走动值了,这蠢货有哪一次不是给大家乐子看的?”
主家位上的丞相府一众人,看着魏子薇的面色皆是不愉,却忍着并未发作。
给魏子怡梳头加笄的,是安庆候府的曾老夫人。
她身着暗红色绣五福锦衣。
曾老夫人也听到了议论声,只是皱皱眉,并未理会,正专心的给手底的墨发加笄。
此时的魏子怡,穿着的是粉色棉采衣,本就白净的肤色衬得更是粉嫩,犹如剥了皮的鸡蛋。
她忍不住回过头去看,这一动不打紧,笄未加上,墨发悉数倾泄而下。
众人又是一愣,噤若寒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