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薇寻了张椅子坐下,视线扫过地上摆放着的三个大箱子,问道:“瓜果还没准备好吗?”
程贵再次看了她一眼,觉着她似乎真的只是来庄子带瓜果,要账簿只是顺带而已,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他跟旁边一人使了个眼色,那人道:“东家,瓜果已经准备好了,都是刚刚摘下的,保准新鲜,程管事听您说,皇城现在买不到新鲜蔬菜,让我们也摘了一筐,您看是一起装马车上带走,还是庄子另行送进城去?”
听到“程管事”三个字时,魏子薇不动声色的扫视了程贵一眼,他也姓程?
前世,只听人称他贵爷,并不知道他姓程,今天过来庄子也来得急,很多事情都未得来及细细研究,现在看来,这个庄子的问题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
见魏子薇没有开口,碧月道:“当然是一块儿带走的,把东西都送到马车上即可。”
这是他们来的路上商量好的,魏子薇不说话时,就由碧月来说。
程贵只快速扫视了三人一眼,应声转身离去,其他人也随着他一起走出了大厅。
厅里再无外人时,魏子薇上前,将其中一个箱子打开,把一大半的账簿翻了出来,穆逸宁不知从何处将布包拿了过来,魏子薇将它放进箱子里,又往上面放了一些账簿,这才将盖子合上,多余的账册,则分别塞进了另外两个箱子里。
随后,他们喊人过来帮忙将箱子抬到马车上。
马车不算大却也不小,来时只坐三人,空间是非常充足的,回时多了三个箱子和两个箩筐,空间一下子便小了许多,三人拥挤在车厢内,只能缩着身子蹲着,很不舒服。
一路疾驰,却也比来时慢了许多。
冬日的白天短,太阳很快便向西山倾斜,此时的阳光照在人身上,依旧会有一丝丝的暖意。
正要经过的是一片小树林,西斜的阳光被遮挡住了,空气变得阴冷许多,光线也暗下不少。
不知何故,魏子薇右眼皮突然跳了跳,她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瞅着暗下来的天色,心中隐隐担忧。
“薇儿妹妹放心吧,这一段路是小树林,光线自然会阴暗一些,等过了这片林子就好了,咱们一定能赶在太阳下山前入城的。”
穆逸宁正说着,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眉心轻蹙。
“咻”的一声,一支箭从窗口射进来,碧月喊道“小姐小心”,就要往身侧魏子薇的身上扑过去,“噗嗤”一声箭头入肉的声音响起,接着一股鲜血从她的掌心处流出,而魏子薇的心脏处衣裳已有口子,得亏是冬日里穿的衣裳厚,否则她也得见血。
魏子薇惊呼:“碧月,你怎么样?”
看着碧月惨白着的脸色,魏子薇的心都揪到了一处,碧月这只手恐怕要养好些日子了。
“碧月,你忍着点,现在没药,我先用银针帮你封住穴位,否则直接拔箭,流血无法止住。”
穆逸宁的脸色也变了,方才太过凶险,哪怕是他也根本来不及阻挡那箭,若不是那不怕死的丫头,那箭头早没入了薇儿妹妹的心窝处了。
这时又有几支箭射进来,都被穆逸宁逐一挡开了,他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便道:“不论外面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要出来,呆在车里。”
穆逸宁从车厢里出来,一把夺过车夫手中的马鞭,飞跃上车厢顶,挥舞着鞭子,将四面袭来的箭雨甩开。
尽管如此,还是有不少箭射进车厢里头,得亏了三个箱子和箩筐的阻挡,倒是没再伤到里头之人。
突然,马屁股中箭受惊,一声嘶鸣,加速朝前狂奔起来。
马车也从正常速度,变得不受控制般摇摇晃晃,车厢里的箱子和箩筐东倒西歪,魏子薇跟碧月两人被多次砸到,疼得直冒冷汗,碧月更是直接晕死过去。
车厢顶的穆逸宁也差点被甩下来,好在这时的箭雨停了,只是他才刚松了口气,却在这时,四周出现几个黑衣人。
穆逸宁大惊,正准备跳下马车拖住那些人,好让马车能够顺利回城,这时,又有一名黑衣人从后面追上来,只是他才出现,便与先前的几名黑衣人交起手来,而且很快便占了上风。
穆逸宁便没有跳下马车,而是上前想要协助车夫控制受惊的马,这时才发现,车夫心脏处正中一箭,早没了气息,“咚”的一下子掉下了马车。
穆逸宁只得伸手去拉马缰绳,好不容易够着了,正勒着缰绳想要控制马让它不再发狂,前方再次出现黑衣人,而且这次的黑衣人,数量上明显比先前要多,穆逸宁无奈,只得下车拖住他们。
马车摇摇晃晃走了许久,车厢外边的打杀声音渐渐消失,魏子薇喊了几声表哥,没人应声,她撩开车厢前边的门帘,不见车夫,也未见穆逸宁的身影。
前方不远处是个斜坡,她自知无法驾驭已经失控的马,转身回到车厢,把一个箩筐的蔬菜掏出来,将依旧昏迷的碧月塞进箩筐里,又在四周塞了好些账簿才将箩筐挪到车厢外,找准时机将箩筐推下马车。
魏子薇重新回到车厢里,从箱子里头翻找布包,终于找到,这才冲出车厢,乍一看,傻眼了,马车已经到了一处悬崖边上,瞬间,马带着车一起掉下悬崖。
与此同时,远处传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妹妹!”
穆逸宁浑身是血疾步往前赶,眼睁睁的看着马车从悬崖边掉了下去,等他费尽力气冲到悬崖边时,连马车的影子都见不着了,他再也经受不住,一口鲜血从口中吐出,身体直往下坠。
“二公子!”
紧急关头,一只手将他拉了回来,直到将人拖回安全地带,让他靠着一巨石坐着。身边不远处,赫然是不省人事的碧月。
黑衣人一阵后怕,幸亏自己手脚麻利,否则才刚下去一个表小姐,这又得搭上一个二公子,他真得以死谢罪了。
他重新走到悬崖边上,往下看,一眼不到底,里头还有一层雾气,根本无法看清底下的境况到底如何。
一咬牙,将身上的黑衣去掉,搀扶着穆逸宁和碧月匆匆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