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逸寒不说话还好,他的话一出,整个宫殿的气氛变得愈发紧张。
烛台上,烛火摇曳,映在他的银色面具上,光芒四射。
魏子薇所在的位置看过去,只能看到穆逸寒的侧脸。
他脊背挺直,一手转动着杯子,仿佛刚刚说话之人不是他一般。
魏子薇只是瞅了一眼,便知他心中的怒火未消。
她很想开口说些什么,好让他消消气。
可此时是在大殿之上,她一个徒有虚名的县主,涉及两国邦交之事,她实在不好插嘴。
她知道,若不是触及了他的逆鳞,他是不会轻易动怒的,好死不死的是她自己便是他的逆鳞。
两国邦交不是小事,真打起仗来,受苦的还是寻常老百姓,这也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不过,她心底暗暗觉得,寒哥哥真是越来越帅气了,发起脾气来一样是帅气逼人!
“穆逸寒,我们西蜀国一直视南离国为好友,此次我父皇派出使臣,也是诚心与南离国结盟,若非如此,我作为堂堂西蜀国公主,父皇最宠爱的女儿,你当真以为他会舍得让我来和亲?!”
耶律海棠的声音响起来,振振有词,却明显带着颤抖。
也不知她是被气到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
“两国邦交是好事,我们南离国自古崇尚安居乐业,自是希望国泰民安。
只要你们西蜀国不再有挑起战乱纷争的心思,我们随时欢迎你们前来做客。
另外,我奉承的宗旨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穆逸寒言辞铿锵有力,声音冰冷,让人不由得呼吸一滞。
他扫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耶律浩楠,再次开口:
“西蜀国皇帝如何做,那是你们的事,至于友好的邦交关系,本王还是那句话,既然要联姻,便将联姻该有的诚意拿出来!”
殿内再次恢复了死寂,唯有那摇曳着的烛火,倔强的发挥着该有的光。
耶律海棠气得直哆嗦,浑身颤栗,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么窝囊的气,不对,昨晚……
想到这,她似乎突然就明白了什么,猛地看向魏子薇,再看向穆逸寒。
莫非,他们之间……
西蜀国使臣的脸上,全是凝重之色。
来之前,他们认为南离国这个小国,好拿捏得很,压根不将它不放在眼里!
知道哪怕提出的条件不合理,南离国皇帝也不敢拒绝。
可他们的条件还未提呢,他们的的大皇子便被重伤!!
至于出手之人,虽然他们未曾见到,却隐隐中能猜测到是何人所为!
别说他们没有证据指认,就算那人承认了,实力如此强悍之人,他们又能奈他何?
他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完全超出了他们预料的范围!
南离国这边的官员,面色也好不到哪里去,恍惚的烛火,如同他们心中的不安和惊惧。
北疆战神不惧西蜀国的报复,可他们怕呀,太平盛世不好吗?
能用联姻解决的问题,何必要闹到两国开战呢?
重点是,若真打起来,南离国是真打不过西蜀国呀!
他们看着穆逸寒,却没人敢开口劝说联姻之事。
震惊过后的皇帝,看到眼前僵持的局面,那是一个头两个大!
一国之君,当到这个份上,实在是太窝囊了!
可眼下的情况,还是得他这个国君来善后,真是越想越憋屈!
“大皇子受伤之事,确实是我们南离国不对,此事,朕自然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不过,小靖王说的也没错,两国邦交,意义非同一般,自是要拿出诚意来。”
他沉吟片刻,接着又道:“联姻之事,咱们都重新考虑一下,三天,三天后咱们再议,如何?”
耶律海棠还想再说些什么,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耶律浩楠一眼,见他缓缓点头,便也点头应下。
到了这一步,宫宴也没了继续的必要。
皇帝离开前看了穆逸寒一眼,欲言又止。
穆逸寒跟魏子薇说:“薇儿,我去去就来,待会咱俩一起出宫。”
魏子薇点点头,却也跟着走出了大殿,见花园里有个亭子,便走了过去。
突然,有一阵脚步声传来,由远及近。
又过了片刻,夜色中,出现了姜德胜的身影,他身后跟着一个小太监,手里提着一个食盒。
“姜公公?”
“老奴见过靖安县主,皇上得知县主爱吃糕点,早让人做了这些,让老奴给县主送过来。”
魏子薇心底疑惑,面上却很是感激:“有劳姜公公,替我谢谢皇上,皇上有心了。”
狗皇帝这么好心?
真让她受宠若惊啊!
姜德胜脸上堆满了笑意:“皇上说了,皇长孙之事,靖安县主做得很好。”
魏子薇一怔,所以说,这些糕点,是因自己救皇长孙有功,皇上特意奖赏的?
救人一命,还是尊贵的皇长孙,只是奖励这么几碟糕点?
“皇上说了,靖安县主若真喜欢,下次再让人多准备一些。”
姜德胜说完,没多作停留,跟魏子薇打了声招呼,便离开了。
夜色中,魏子薇独自在风中凌乱!
“薇儿,你这是……”
穆逸寒的声音响起,随手从魏子薇手中接过食盒。
“姜公公刚拿过来的,说是皇上让送的,许是……许是作为我昨晚救了景王府世子的奖赏??”
穆逸寒闻言,眸色暗了暗,却什么也没说。
两人肩并肩往外走,没多久便到了二道宫门。
看到眼前靖王府的马车,魏子薇眼睛亮了亮。
靖王府的马车,竟然可以直接进到二道宫门,不用走到一道宫门,倒是方便许多。
两人在车厢里坐好后,马车缓缓驶离皇宫。
“寒哥哥,今日之事,皇上他有没有为难你?”
“他不会,也不敢!”
魏子薇瞧着他自信的眸子,点点头。
“薇儿,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即便是我没有在大殿上动手,他们只要是在南离国内出了意外,西蜀国都可以以此作文章。倒不如我直接告诉他,伤他的人就是我,他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