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姜与乐直接承认了,曹公公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咱家早就看出你是养不熟的狼崽子。”曹公公混浊的双眼对上姜与乐的眼睛,突然露出笑意,“可谁让咱家偏偏喜欢你呢。”
“咱家这辈子被人欺负过,也风光过,一个阉人能做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算值当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急着上位,为师不怪你。”
“皇上信任咱家,也忌惮咱家。刚才那番话,就算为师最后送你的礼物。”
“只希望你往后好好伺候皇上,别步了师父的后尘。”
他走到姜与乐面前,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失落又慈爱道:“师父不怪你,只是往后的路没有师父的陪伴,你一定要好好走下去。”
这般煽情,姜与乐差点都要感动落泪了。
“噗嗤!”
他发出一声嗤笑,曹公公脸上的慈爱凝固,略带恼怒地看着他道:“你笑什么?”
“当然是笑你呀,师父。”姜与乐眼里盈满笑意,一声“师父”咬字极重。“师父,临了了还要跟徒弟玩心眼,你当真以为徒弟是任你愚弄的愣头青?”
“你!”曹公公一脸恼羞成怒,指着姜与乐气愤道:“你你你……穆安,你在说什么?”
姜与乐可没心情跟他演什么师徒情深,端起桌上的毒酒懒洋洋道:“师父,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让我心生愧疚救你出去吧?”
“或者降低我的防备,让我当你的替死鬼?”
说时迟那时快,姜与乐忽地伸手抓住曹公公,然后将他手里的东西捞了过去。
他看着手里的药包,笑道:“医谷的迷魂散,师父可真是大手笔。”
迷魂散一撒,就算是天仙也得软了骨头。
“徒儿若是没猜错,外面的侍卫里有接应师父的人吧?”
曹公公双眼紧紧盯着姜与乐,努力扯出一抹笑容,“穆安,你在说什么?那不过为师平日里吃的补药罢了。”
“为师这些日子对你的爱护你是一点儿都看不见吗?正所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反正为师都要死了,你是我看好之人,为师助你一臂之力有何奇怪?”
若是其他小太监,还真被曹公公给虎住了。
但姜与乐知道剧情,哪里会信他的鬼话。
他忽地勾起嘴角,“作为回报,那徒儿就送师父一程吧。”
“你……唔……唔唔唔……”
姜与乐紧紧捏着曹公公的下巴,将手里的毒酒全数灌进他的嘴里。
“啪!”
酒杯应声而碎,姜与乐冷冷地看着扣嗓子眼不停干呕的曹公公,“老东西,我不相信还有人比你更怕死。”
“说些鬼话,糊弄谁呢?”
他语气嘲讽,曹公公却只能不停干咳,根本说不出一句话。
很快,他嘴角浮出泡沫,然后慢慢没了声息。
死前,他双眼紧紧盯着姜与乐,伸长的手好像在求救。
姜与乐收回眼神,转身离去。
走到门口,他脚步顿住,“公公去了,你们把他安葬了吧。”
守门的侍卫眼神惊骇,猛地闯进屋中,果真见曹公公倒地不起,没了声息。
他想质问姜与乐,但等他再次出去,屋外已经没了姜与乐的人影。
姜与乐前脚回到宫里的住处,后脚宋修的圣旨就送了过来。
传旨的是个小太监,将圣旨递给他时还不忘讨好道:“日后小李子就多多仰仗穆大都督了。”
姜与乐眼神落在明黄的圣旨上,久违地露出了轻松笑意。
他不能随意将百姓带入战乱之中,就只能一点一点往上爬。
谢鸿,该轮到你了。
此时的谢鸿同样在算计着谢兰茹成功怀上皇子后该怎么把姜与乐拉下马,换上他的人。
他愿意和姜与乐合作,一是姜与乐之前确实为谢兰茹夺得宠爱,皇子之事大有可能。
二就是他认为比起他对付曹公公和姜与乐二人,他先联合姜与乐把曹公公拉下马,再对付姜与乐更轻松。
私库的位置是姜与乐提供的,参奏的人是他的人。
贪污不至于让宋修处死曹公公,但曹公公可不只是贪污。
这些日子谢鸿的人连连上奏,又有姜与乐这个内应,在曹公公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把他扒了个底朝天。
什么欺压良民,草菅人命,可以说无恶不作。
宋修本就忌惮曹公公,这下自然是炸了。
尤其当他看到一个阉人比他一个皇帝还要富有时,心里最后一丝不忍也烟消云散。
高处不胜寒,但凡曹公公只犯其中一样,宋修都极有可能保下他。
可惜,姜与乐和谢鸿联手,怎么可能容许他有生还的希望。
曹公公死后,姜与乐顶替了他的位置。
虽说他名义上是宋修的贴身太监,但并不伺候宋修,更多的是帮宋修处理一些腌臜事。
他彻底接手监察司以后,办事效率比之当初的曹公公高出不少,这让宋修越发地倚重他。
但同时,也像忌惮曹公公一样越发忌惮他。
但姜与乐与曹公公不同的是,他并不敛财,也并不张狂。
权势于他本就是过眼云烟,自然不会像曹公公一样被迷了眼睛。
日子无聊,总要有些事可做。
原主既然想,他就努力爬上去,让宋修和林若烟也尝尝苦果。
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参加一场场剧本杀,不同的是,只有她一个人带着任务。
“这个孟元,真是恼人!天灾难道是朕能控制的?竟然想让朕下罪己诏去求上天的宽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御书房,宋修气得来回踱步,眉毛烦躁地拧成一团。
突然,他目光落到姜与乐身上,“穆安。”
“属下在。”
姜与乐从不自称奴才,也或许是他用起来顺手,宋修也没计较。
“去,想个办法,让他闭嘴!”
“属下明白。”
姜与乐退出御书房,心烦意乱的宋修则撂下折子往延春宫去。
一想到谢兰茹的滋味,他就有些心猿意马,脚下的步子都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