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驱散黑暗，新的一天开始了。
    除夕夜到大年初一鞭炮与烟花的响声就没停过，白毅这一夜过得十分煎熬，感官过于敏锐也不太好。
    爬出箱子饭盆后是摆放成排的猫粮，边上还立有一块纸牌上面有黑笔歪歪扭扭写着：请勿移动！
    因为回家过年准备猫粮足够吃半个月，不过离开前他说也就一个多星期。
    没有人类的骚扰，生活就越发的无趣。
    到公园叫上被保安叫做来福的狗跟班，一猫一狗就这么结伴而行。
    街道上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听到的也是耳熟能详的“我恭喜你发财，我恭喜你精彩”。
    一猫一狗穿街过巷，绕了好半天才赶到这条“桨声灯影连十里，歌女花船戏浊波”的秦淮河…的新河，也就是秦淮新河。
    虽然说是新河，但它连接了长江与秦淮河。
    而来这里的目的是改善伙食，大年初一的可不得改善改善伙食嘛。
    因为听说有人组织大年初一在这边放生，这可是浑水摸鱼捡便宜的好时候啊。虽然曾经家里老人一直说大年初一不杀生，可那是对人的约束，来福是狗自己是猫怎么说也犯不了忌讳。
    白毅观察着秦淮新河的两边河岸，按说这些放生的可是说了要天一亮就开放生。而且放生的都还是些鲤鱼，抓一条就够吃的了。
    说实在的放生鲤鱼还很合理，那些放生巴西龟黑鱼甚至是蛇的可以说没常识。但是放生矿泉水跟放生鱼豆腐的，白毅实在理解不了。放生放生至少得是个活物吧，你放生甚至连生物都不是的东西也能叫放生？
    而且放生得考虑环境生态，不然放生不成反杀生，功德不增反减。曾经有人拿着淡水鱼往海里放生，看见大青鱼受不了扑腾还以为是高兴，一个个满口“哦吗咪呗咪吽”这不知哪国的咒语，鱼越扑腾还越高兴念咒越快。
    “来福，闻一闻哪里有鱼腥味。”
    “这河边不都是鱼腥味吗？”
    好吧，找半天找不到的白毅都有点懵了，这么大条河鱼腥味肯定足啊。怎么可能靠鱼腥味找到放生地点，也只能顺着岸边找个方向找过去了。
    “白毅，你要带我去吃鱼吗？”
    “那当然，过年要吃鱼才能年年有余。”
    “年年都吃到鱼的意思吗？”
    “嗯，就是希望来年也能吃到鱼。”
    ……
    一猫一狗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这来福就像四五岁的小孩似的。对于带孩子这件事白毅还是有经验的，毕竟自己那外甥在上幼儿园前，大部分睡觉都是跟姐姐回娘家的。对父母而言是外孙与女儿回家的喜事，对白毅而言那就是灾难啊。
    姐姐隔三差五就让白毅帮带孩子，可就连抱孩子的姿势都得标标准准的。孩子身体弱经常生病，又是白毅带着往县城跑。往事不堪回首啊，不过长大后的外甥还是很听话懂事的，没办法父母再宠溺孩子再顽皮，来了舅舅跟前必须得乖乖的。母亲常说的侄儿都怕舅，这也是血脉压制吧。
    “来福啊，你要是一只大个狗就好了。”看着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来福，白毅还是无奈。
    来福回头看着白毅，“为什么啊，而且我个比你还大。”
    白毅摇摇头苦笑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吧，我是猫你是狗有可比性吗？”
    “那小区里的那些小狗还有比你小的，我这也是大了吧。”想起那些被人带着遛弯的卷毛狗，来福觉得跟那货比起来自己算大个了。
    突然想起来福说比它小的狗，白毅只能给它提醒道：“对了，下次遇见那种卷毛狗最好离远一点。”
    “为什么啊，就那么个小东西打架我可不怕它。”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反正听我的对你没坏处，那种狗可不是好东西。”
    秉着不能教坏小狗的思想白毅并没有说透，毕竟来福早已经历了绝育工程的洗礼。没了那方面的能力再被相关知识洗礼，这可是双重痛苦。
    保护小狗身心健康，人和猫都有责。
    偌大一条新河想找到放生地点可没那么轻松，而且当时也只听见了在新河放生，在具体的地点就没有了。
    “来福，要是没吃到鱼你会不会不开心？”
    “不会啊，站门口的大爷经常给我肉骨头吃，没有鱼年年吃肉骨头也很好啊。”
    “看得出来那人类对你很好，搞不好以后你就能天天跟着，吃肉骨头甚至更好吃的东西。”白毅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来福，它脖子上是一个崭新项圈和金灿灿的小铃铛。
    门卫大爷对小动物很好，特别是对来福。不仅给它开小灶起名字，甚至还经常给来福洗澡，过年前又给送了项圈和铃铛。
    “肉骨头可好吃了，我藏了不少，我可以挖出来请你吃。”
    “我是猫爱吃鱼，肉骨头还是你留着慢慢吃吧。”
    对于这个一直跟着自己混的来福，白毅还是很在乎。本来打算留给阮世文喂养，谁知道门卫大爷看上了。
    突然前面河岸边被水泼洒而湿润的痕迹引起了白毅都注意，快步来到岸边查看起来。
    放生鱼可不跟钓起后的放流不一样，放生后鱼大多都会浮在水面，甚至会翻肚皮。这些情况下抓鱼就简单，就怕是那种懂放鱼的，二话不说直接哗啦啦一股气放完，那成功生存的鱼可就多了。
    当然白毅还是喜欢那种懂放生的，放生不拖泥带水没进行二次伤害，这种放生成活率高。而且放生的种类也不会破坏生态和谐，这才是真正放生积德的行为。
    一猫一狗来到没多久就来了不速之客，一个功德捕捞者。
    还真别说，这功德捕捞也是讲究技术的存在，大爷每抄网下去都能捕获功德。前脚放生后脚捕捞，如果再跑去售卖给放生组，那岂不是形成了功德闭环。那么功德会不会如能量一样：它既不会凭空产生，也不会凭空消失，只会从一种形式转移到另一种形式，或者从一个物体转移到另一个物体，而总量保持不变。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是不是可以叫做“功德守恒定律”？！
    毕竟自己跟来福吃了功德鱼，放生者对鱼放生的功德就转换成投喂流浪猫狗的功德。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能成为功德的转移者，还真是人生无常。
    这鱼其实也没放生多了，大爷这功德捕捞者捕捞速度就是快，才一转眼浮起的鱼就没多少了。
    白毅让来福先上去，自己打算直接去抢条功德鱼。
    这些再次捕捞上来的功德鱼一点活力都没有，轻轻松松就叼起一条，不过上坡的路拖着一条有自己身体长鱼，白毅步子无法迈太开速度就慢了不少。
    “该死的猫，居然偷鱼！”
    功德捕捞者一回头顿时气急败坏，不过那猫已经上岸消失在视野中了。
    “靠，这家伙都做功德捕猎者了，居然还有脸来骂我这个功德转移者。这功德又不会消失，这可是转移成喂养流浪动物的功德了。”
    白毅是懂功德的，可又是不信功德之说的。就像那寺庙的功德箱里的功德币，功德币最后用在什么地方谁说的准呢。毕竟寺庙没公开功德币数量与用处，和尚们是修得无上功德还是业力谁也不知道，毕竟功德与业力是否存在都不知道。
    “来福吃鱼要小口吃，注意别把鱼刺吃进肚子里。”
    白毅边提醒边大口啃要着鱼背脊处，毕竟哪里刺少自己还是分得清的。
    “来来来，吃这一块。”
    白毅指挥来福吃背脊肉，可来福吃一口就停下了。
    “吃啊，怎么不吃了，吃鱼背脊肉多是一件美事。”
    “一点也不好吃，土腥味太重了。”
    来福一脸难受，这味道对它冲击力可不小。
    也对，自己是猫吃鱼就是在吃美食，来福吃习惯了鸡肉味的猫粮跟肉骨头，会不喜欢吃鱼很正常。
    “那你只能看着我吃了，未来也是我年年有余。你的话只能啃肉骨头了，年年有肉骨头。”
    虽然不是年三十吃的鱼，但在新年第一天吃鱼，也要希望自己新的一年里年年有余，岁岁平安。
    白毅默默祈祷，大口大口吃着鱼，一旁的来福看着大口吃鱼的白毅留下了哈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