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伊森心里已经相信不是里昂在搞暗杀活动。
可既然不是他,那就等于自己忙活了一晚上,结果除了一个内鬼,什么也没找到。
而且更关键的,是要怎么处理里昂。
总不能因为他袭击了圣光教领地,就将他杀了吧。
当时他那场袭击,实说话,可是帮了大忙,直接导致圣光教不敢再与议会争权,自己也得了解脱
从情感角度而言,不说感谢人家,至少不能恩将仇报。
“所以,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袭击圣光教领地?”伊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里昂没有回答,而是指了指胸前的伤口。
“如果大剑阁下想聊聊,至少让我包扎一下伤口,然后再准备点酒水,我们再一起坐下来好好说。”
伊森苦笑一下,正准备叫安娜。
马上想起安娜还在外面大街上跪着呢。
于是只能叫了丽丽,然后又准备了一些酒水。
等给里昂包扎完,两人一起坐下。
里昂抿了一口红酒:“啊……以前没觉得这酒有多好喝,可是在天堂门口转一圈回来后,就感觉特别香甜。
话说,大剑圣阁下,你那金色人影究竟是个什么?
好像什么都没做,甚至都没移动过,就把我从天上拽了下来。”
这话听着像是吹捧,不过伊森清楚,里昂其实是在说,他对自己没有任何威胁,别杀他!
“既然都请你喝酒了,你就应该明白,我没有再继续追究的意思。
所以,不必耍这点小心思。
还是说说,为什么要袭击圣光教领地?”
“我怕我说了,你可能不信。”里昂苦笑道。
“愿闻。”
“因为我比你更讨厌圣光教!”
“就这样?”
“就这样!”里昂摊了摊手:“你才执政几个月,就跟圣光教冲突好几次。
而我们斯坦恩家族可是执政了上百年,你应该能想象到其中的痛苦。
不说别的,就说我的加冕礼。
里面随便一个细节,都可能让一个贵族破产。
比如说,沾染圣性环节。
那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油脂,但装在圣杯里,它值十二万。
还有那圣水也是。
普通的水,换个容器,它也值十二万。
你看,和圣光教打交道就是这样!
其实钱还是小事,最主要你付了钱,还要给人当孙子,你应该体会过这种憋屈过!”
伊森当然体会过,当时给圣光教捐了钱,还差点给他们下跪。
原以为只有自己这样,没想到公爵家也这么不容易。
只能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光鲜的背后,总有不为人知的苦楚。
里昂见伊森若有所思,接着说道:“当时我见你在对抗圣光教时,犹豫不决,因此只能出手帮你一把了。”
“哈哈!你不要说得这么高尚。”伊森闻言大笑起来:“你哪里是为了帮我,纯粹就是挑事。
虽然我和圣光教一直都有矛盾,但至少还在可控范围内。
可你一袭击,就变成我与圣光教正面对决。
要是圣光教非要将罪责怪在我身上,我都没处说理。
到时我与圣光教开战,无论结果如何,得利的是你。”
“伊森阁下,你可是冤枉人了。”里昂仰起头,眼神坚定地盯着伊森的眼睛说道:
“在你看来,我是因为想渔翁得利才干这事。
可是我很明确的告诉你,我的格局没这么小。
议会站得住脚,并且能独立运行,才对我们大家都有利。
我还不至于为了点私人恩怨不顾大局。
至于所谓的大局……
实话和你说吧,我已经得到消息。
圣殿教已经向皇帝陛下提交一种全新的税种,名为遗产税。
听这名字,你就应该猜到里面的内容。
没错,就是贵族死后,他的继承者需要向圣殿教交税。
所有爵位都不能幸免,而且税率是惊人的40%。
皇帝陛下已经同意了这项税种,并且在两教并行的波波里亚公爵领地试行。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伊森当然知道意味着什么。
前世欧洲贵族盛行,几乎占据了整个欧洲的资源,不过随着遗产税的诞生。
贵族生前积累的财富,在死后被大量收归国有。
这导致中央集权越来越强大,而地方贵族越来越弱,直至整个西方贵族的没落。
当然,西方贵族的没落是由多种原因造成的,但遗产税无疑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因素。
如今,这里也要开始搞遗产税,而且税率如此之高,摆明了帝国想要收割贵族。
而对于贵族而言,只要脑子没坏,肯定是不愿意交。
既然不愿意交,那就要直面圣殿教。
而圣殿教其实就是帝国的税务部,人数众多,实力强悍,显然不是个体能面对的家伙。
也就是说,你想不交都不行。
不过就马罗城目前而言,这里还是圣光教的天下,圣殿教在这里几乎没有影响力。
他们想让贵族交新税很难的,因此也不用太在意。
当然,可能有人可能不理解收国税怎么会难呢?
事实上,国税是最难收的。
国税并不是法律定下了,就可以收,你需要有让人信服的理由,还需诸如武力,以及政策的保障才能收取。
如果以上两点没有做好,强行收取,很可能会被打脸。
如果还是不能理解这点,看看欧洲的燃油税事件就能明白了。
2018年底,法兰西政府打着环保的旗号,宣布计划提高汽油和柴油的燃油税,作为应对气候变化和减少空气污染的举措。
结果民众不同意,走上街头抗议,示威活动演变为暴力冲突、抢劫和破坏,持续了数周时间。
最后政府不但没收上税,为了平息的愤怒,不仅自己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取消了原定的燃油税上涨计划,还推出了其他经济措施,例如提高最低工资、减税等。
仅仅只是一个燃油税就闹到这个地步,何况是遗产税呢?
而且主要面对的群体,还是有权有势的贵族,情况只会更加艰难。
伊森能理解遗产税对于贵族的危害,但是不理解,这和圣光教有什么关系。
毕竟圣光教是圣光教,圣殿教是圣殿教,两者是两个概念。
于是伊森问道:“遗产税与圣光教有什么关系?”
里昂闻言愣了愣神:“你不想先听听遗产税的危害?”
“我很清楚!所以直接说重点吧!”
里昂抿了抿嘴:“很简单!这税在波波里亚公爵领地试行时,不仅遭到贵族的反抗,就连圣光教也出面阻止。
毕竟贵族捐献可是圣光教很大的一笔收入来源,圣殿教要是吃光了他们,他们哪还有钱给圣光教捐赠?
如今,他们那里已经打的不可开交,两教的强者不少都赶到了那里。
而我也正是选在圣光教无法脱身之际,才发动袭击。
也就就是说,事前我就很清楚,圣光教根本无力对付你。
所以,大剑圣阁下,你说我坐收渔翁之利,纯属无稽之谈。
当然,这不是最关键的。
关键的是,由于贵族的反抗,以及圣光教的阻挠,圣殿教收不上税。
圣殿教已经意识到不能吃独食,因此两教已经针对共同收取遗产税开始谈判了。
如果我没猜错,结果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他们肯定能达成协议。
也就是说,或许用不多久,遗产税马上就要在马罗城实行。
这也是议会成立时,圣光教突然向马罗城派来大剑圣的主要原因。
在大剑圣被赶走后,你看,他们是不是还不死心,又接着派来贤者。
显然他们早就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想趁着议会还不是很强大的时候,提前布好局。
到时只要他们达成协议,就可以顺利在马罗城推行遗产税,然后躺着收钱。
所以,大剑圣阁下,你可能不知道,当你和圣光教冲突时,其实是在为全体马罗城贵族争取利益。
而我,一直都是你最坚定的支持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