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氏得了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可还是来迟了一步。
女儿到底没经历过什么事,也没见过什么大场面,所以被这种阵仗一吓,她就三魂去了六魄了。
她既来迟了,那件事既不能再有回旋的余地,那也只能她把所有的罪行都认下来。
左右她只是个姨娘,一个小妾,身份低贱,她不需要把名声看得重。
但芍儿不一样啊,芍儿是顾侯府长女,未来顾世子的亲妹妹,她的名誉是不能有丝毫的污点的。
所以,邵氏想都没多想,直接一来就包揽下了所有罪行。
“是妾的错,妾认错,还请老夫人和夫人明鉴,千万不要错怪了芍儿。”邵氏匍匐在地,行了大礼。
顾明芍心里很纠结,娘把一切都包揽了过去,她到底是该顺着娘的话说,还是该自己站出来,自己承认一切?
同时纠结的还有顾老夫人,不管个中真相如何,无疑让一个姨娘顶了一切是最好的法子。大姑娘这事虽然做得错了,但她名声能保还是得保。
毕竟,若她身上真背了这样一个罪名,往后不但她会活成全京城的笑话,连着整个顾家都会沦为笑柄。
可若让邵氏扛下一切,岳氏母女那边又不好交代。毕竟,大姑娘害人在先,且当时二丫头的确为此还病了一场。
老夫人正迟疑之际,岳氏先开了口,她问邵氏:“记得之前府里要放一批人出去的时候,这个环儿也在名单之中。后来是闹出了点事情来,她才没被放出去的,如果当时不是闹出了那样的事,环儿是不是就被放出去了?”
邵氏也不否认,她应下道:“是,是我的意思,是我害怕了,让芍儿把她放出去的。”
“我记得这个环儿是芍香院的人。”岳氏冷静问。
邵氏竭尽全力要把女儿从这事中完全摘除出来,所以,她便说虽然环儿是芍香院的丫鬟,但却是被她收买了的。环儿是她的人,是在为她做事情。
但环儿既已经和顾明芍母女撕破脸,也不会由着她们胡说,所以,环儿就说不是,说她不是邵氏的人。
还说那件事也不是邵姨娘吩咐的,是大姑娘亲口吩咐她去做的。
还说:“如果奴婢真的是姨娘的人的话,为何之后一直留奴婢在身边贴身伺候的是大姑娘呢?为什么是大姑娘看着奴婢,生怕奴婢会把事情说出去,而不是姨娘怕呢?”
“自始至终,姨娘只是知道这件事而已。但真正谋划的人,却是大姑娘。”
“我撕烂你的嘴!”邵姨娘突然朝环儿扑来,她咬牙切齿着死死掐住环儿脖子,“你这贱人,你拿了多少银子,被收买成这样?你竟敢颠倒是非黑白,说出这些混账话来。你背弃旧主,你会遭天谴的。”
然后又朝老夫人哭诉:“老夫人,您老人家且细想想,今天发生的这一切,难道不太巧合了吗?这是阴谋,这是一场陷害大姑娘名声的阴谋。二姑娘呢?二姑娘人呢?”
“姨娘真是好口才!只几句话,只一句阴谋,就妄想把一切撇得干干净净。”顾明棠声音响起。
其实邵氏冲过来时,她人就在水榭外。
她一直冷眼旁观着这场审判。
而邵氏既喊她了,她也没有不出面的道理。
“是你!是你故意设局陷害的芍儿。二姑娘,你们姐妹情同手足,可你却这样陷害芍儿,你好狠的心啊。”
顾明棠并不否认今日这场局是自己做下的,她也知道,精明的自家老夫人和徐老夫人,她们不可能没看出来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
既看出来了,她索性大大方方承认。
“亏得姨娘也说我和大姐姐是亲手足,既是亲手足,又为何要那样害我呢?”顾明棠并不被她绕进去,她自己说自己的,且始终把矛头对准了顾明芍,“我从小和大姐姐感情那么好,我是真的拿她当一母同出的亲姐姐待的,可她又是怎样做的?”
“表面装着和善可亲,背地里却对我下死手!这样的人,姨娘觉得我还应该拿她当亲姐姐吗?”
邵氏却始终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她就一直抓着顾明棠所犯之错不放,顾明芍的却只字不提。
“二姑娘好狠的心,今日故意设下这样的一场局,不但让芍儿名誉扫地,更是令侯府蒙羞啊。”
“今日之后,外面人将是怎么看咱们顾家?徐家又会怎么看顾家?难道二姑娘自信出了这样的事后,徐家还能看得上你吗?”
这也是邵氏难以理解的地方,在她看来,顾明棠这样做,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一家子姐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她当着徐家祖孙的面故意上演这样的一场戏,难道不是也拿她自己的前程开玩笑吗?
她到底是没想到这一层,还是压根就觉得无所谓?
顾明棠也不理邵氏在说什么,她只自己说自己的:“姨娘真是好定性,事情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头脑清晰的想着怎么把责任往我身上推。至于大姐姐所犯的错,姨娘真是一个字都不提。”
“姨娘方才说此事乃是你所为,是你谋划的,我看倒是不假。这件事上,你和大姐姐怕没一个是清白的。”
顾明棠接下来根本不给邵氏开口狡辩的机会,直接不让她废一句话,顾明棠只自顾自说自己的:“大姐姐能帮着掌家,是祖母和父亲信任她,可她却趁着母亲病弱体虚不理事时,利用所谓的职务之便,要放走环儿。”
“想偷偷放走环儿,毁灭陷害我的人证,这只是被发现了的。那暗中的,没有被发现的呢?没被发现的时候,你们母女又害过多少人,毁灭了多少证据呢?”
“姨娘,我相信大姐姐年纪小,本性是纯善的。可她是你教养长大的,今日之事,你以为她脱得了干系吗?”
“一个人,有多少才华有什么要紧,若是心术不正,那才是真的长歪了。姨娘平日里自诩满腹诗书才学,难道从前还在闺阁中时,家里父母长辈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吗?”
“你原也是名门之后,怎的不想着教自己儿女些好的,就尽教这些怎么害人落水,怎么抢人姻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