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徐霁不主动答自己话,顾明棠肯定不会理他。
既他主动接了自己话,若再不搭理一二,也会显得不礼貌。
所以,顾明棠也就接了他话说:“也就是换一趟车的事儿,又不麻烦。从京城到金龙寺,路途不算远,但也的确不近。这会儿太阳又升高了,也的确是有些晒。”
徐霁:“往前比这晒的情况多了,也不乏常抛头露面。如今已是快入冬的太阳,实在算不得什么。”
既如此,顾明棠自然不会再多说什么,非得要坚持着让徐霁坐车来。
她既将礼数做足了,便也就顺水推舟道:“既如此,那便听徐公子的。”之后,再不答徐霁一句话。
顾明棠同徐霁一人一句的说话时,徐娇娇一句话未敢插进来。
待得等他们说完了后,徐娇娇这才轻轻眨了眨,先静默着再观望了下局势后,才又小心翼翼说道:“三哥哥同棠姐姐……这是在互相关心吗?”
顾明棠目光朝徐娇娇望来,有几分冷意。
徐娇娇看出来了,心里忽慌起来,然后便朝顾明棠靠过来,有几分撒娇讨好意味的道:“我就是喜欢姐姐,想常伴姐姐身侧嘛。”
虽说知道徐娇娇此举乃是善举,但既她对徐霁早无感觉,便也不愿身边之人再做这种事情。
所以,顾明棠自然也趁机道:“不管怎样,我同你的交情始终都在,并且是谁也改变不了的。只是女子无奈,不论闺阁中时相处得多好,到了年纪后,始终是要嫁去人家的。除非是姐妹二人嫁去同一家做妯娌,否则,待各自嫁了人后,哪有不分开的?”
顾明棠的这番话,可谓是说得很直接了。
她既是说给车内的徐娇娇听的,也是说给车外的徐霁听的。
徐娇娇知道顾明棠是有些生气了,她也知道自己此举怕是令棠姐姐为难了,也怕会因为这个而令她同棠姐姐的关系渐渐疏远起来。
于是立刻说:“棠姐姐所言有理,所以说,咱们女子间的友情,很多时候当真遗憾呢。”又双手捧着脸感慨,当真顺着顾明棠的思路去想了,“若我往后真能同棠姐姐做妯娌就好了。”
之前倒没这样想过,如今打开了这条思路后,徐娇娇便觉得这未尝不可啊?
反正看棠姐姐这意思,她似乎压根就一直没想过要嫁给自己三哥哥过。
强扭的瓜不甜,既棠姐姐不喜欢三哥哥,她又为何非得撮合呢?
“姐姐比我大些,肯定是要先说亲的。姐姐亲事定下后,定要告诉我啊。到时候,我让家里人看看那家还有没有兄弟,我要同棠姐姐当妯娌。”
顾明棠一时哑口无言。
徐霁更是一脸困惑的表情。
“就这样决定啦!”徐娇娇越想越觉得这样甚好,于是立刻就改了心中主意。
徐霁:“……”
.
十月十八当真是个好日子,今日上山进庙里来上香的人很多。
郭氏梳着普通妇人的头,身上衣裳也穿得朴素。但因实在貌美,哪怕再把自己往朴素了打扮,在一群香客中,也仍是鹤立鸡群般的存在。
傅定亲自为母亲跑前跑后的忙着为外祖父母供奉灵位的事,灵牌已经刻好,供奉在这金龙寺内最好的位置。
傅定陪母亲一并在外祖父母灵牌前进献了香火,然后见一应事宜都已办好,且时辰也差不多了,傅定便扶着母亲道:“今日之事已办妥,往后一个人过来一次便可。这里人多,到底不太安全,孩儿扶母亲回家吧。”
这里太过热闹了,郭氏也不喜这样的场合,便点了点头道:“好。”
傅定扶着母亲往外去,恰好,遇到顾明棠一行三人正从佛堂外进门来。
徐霁率先上前来,给傅定见礼道:“下官见过将军。”
肃王受封了太子,傅定身份自然一跃而上,由从前的王府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太子府的公子。
甚至,日后还能成为新一任的储君。
其身份自然尊贵了许多。
东宫已定,自己父亲成了太子,傅定自然也被授予了官职。
陛下亲封,如今他是一名正五品的将军,麾下有军数千。
徐霁是翰林院编修,正七品。
在傅定面前,徐霁无论是身份,还是官职,都是低于傅定。所以,当二人相遇,自然该徐霁主动着迎过来给傅定行礼。
傅定目光却是在徐霁身后的顾明棠身上轻扫了下,然后才落回到跟前的徐霁身后。
“徐编修无需客气。”傅定淡淡开口免了徐霁之礼。
徐霁说了句“下官多谢将军”后,目光便落在了徐霁身旁的郭氏身上。
傅定便解释:“这是我的母亲。”
徐霁立刻抱手施礼道:“见过夫人。”
郭氏是性情极温和的一个人,她一脸温柔笑意的看着面前后生,甚至趁方才他同儿子说话的功夫,她好生将徐霁打量了番。
徐霁人如其名,长得是清风霁月,姿容清雅。
郭氏看着面前赏心悦目的年轻后生,立刻说:“好孩子,无需多礼。”又问自己儿子,“这是谁家的孩子?”
傅定这才郑重向母亲介绍起来:“这是广阳侯府的三公子,也正是今科探花郎,如今于翰林院任编修一职。”
既介绍起了徐霁,自然也就顺势介绍起他身后的顾明棠来。
他伸手去,指着顾明棠:“这是宁安侯府的二小姐。这位是……”他不认识徐娇娇,又见她衣着打扮似在顾明棠之上,想该也是位贵小姐。
徐霁引荐:“回夫人、将军,这是在下的妹妹。”
傅定心下这才了然。
也大概是猜得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于是目光又轻轻的在顾明棠脸上荡了圈,之后平静着收回。
而这时候,顾明棠同徐娇娇二人,自然是一同上前来给郭氏请安。
“见过夫人。”向郭氏见完礼后,二人又同时向傅定行礼,“见过将军。”
顾明棠之前一直是称呼傅定为公子的,只是方才徐霁率先向傅定请安时,称呼了他为“将军”,所以这会儿在她同徐娇娇一道请安时,自然也就改了对傅定的称谓。
打从今年三月里去过一趟肃王府、同傅定见过一回,之后,顾明棠便再未见过傅定。
她知道他有很大的事情要忙,所以,再不曾去登门打扰过他。
而今日,是二人自三月一别后的第一次见面。
却没想到,竟又是在这金龙寺内。
同初遇时一样。
只是今日这样的场景,倒比初遇时的好太多了。
顾明棠觉得她同傅定应该算是比较熟了,在这一世,至少在她这里,是觉得要比徐霁还要熟的。
这一世,她从一开始就在拒绝、排斥徐霁,她在尽力的去回避同徐霁的交往。
而同眼前这位东宫里的公子呢,却是有过不止一次的生死之交。
去年春日金龙寺初见时算一次,今天春时她于万寿节上在皇宫里落水,他为自己解了难,也算一次。
虽这么长时间内,两个人见面的次数一只手便能数过来。但或许因每次见面都惊心动魄,所以,在顾明棠心中,自然对傅定印象极深刻。
总觉得,他们之间应该算是有些交情在了。
若这会儿没有旁人在,顾明棠自然会主动过去同傅定攀谈。但因还有这么多人在,顾明棠自然就安安分分的待在了那儿,只等别人有话问她,她才会答。
因有母亲在,傅定自是要一路护送好母亲。所以,既打了招呼,傅定便说:“你们有事,勿误了时辰,快进去吧。”
徐霁等人自然应是。
待得擦身而过后,郭氏又没忍住回了下头,往身后瞄了眼。
然后一脸温柔笑意道:“方才那位广阳侯府的公子,同那位宁安侯府的小姐,是不是在议亲?”郭氏身为过来人,这些年轻人间的小把戏,她自然一眼就看明白了。
所以,也不等儿子回答,她就兀自又说起来:“二人看着,郎才女貌的,十分登对。”这对儿女颜色都极好,看着赏心悦目的,让人打心眼儿里喜欢。
傅定有静默片刻,然后才开口:“应该不是。”他一开口就否定了母亲的说法。
郭氏倒惊讶起来。
“不是吗?”郭氏又再细想了想,觉得自己的猜测应该不会有错才对,于是说,“可若不是,怎的孤男寡女想约着一道来这山中庙里?”
傅定:“宁安侯府的小姐同广阳侯府的小姐是闺中之友,今日应是她们二人相约着来庙里进香的。至于那位徐公子……是自然是陪着自己妹妹过来的。”
听后,郭氏颇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但仍觉得哪里不太对。
凭她的经验,顾小姐同徐公子二人中,至少有一个是对对方有些心思和想法的。否则,就算是中间隔了个徐小姐,该也不会有今日这样同行的局面。
只是,身为长辈,总去私议晚辈,且还是两个只才见过一回面的晚辈,实在是不好。
所以,既儿子说不是,那便就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