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 静谧而美好
作者:艾甜橙   春棠香暖最新章节     
    这样的事儿,总找儿媳妇来说,不是好事儿。
    尤其,还是在如今这般敏感的时期。
    三郎媳妇有孕了,她却找二郎媳妇来问话,难免会给人压力,叫人觉得尴尬。
    但这件事情若不说,郭氏自己心里也不舒服。所以,只能差人去寻了儿子到雅梅居来。
    徐氏有孕一事,阖府几乎传开了。傅定一回来,自然就听到了这个消息。
    傅定自然也是为傅宽夫妇高兴的。
    但他知道,母亲在得到这个消息后,肯定会很着急。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功夫,就见母亲身边的嬷嬷找过来了。
    “二公子,良娣差奴婢来,叫您过去呢。”那嬷嬷说。
    因在傅定意料之内,傅定也没什么好犹豫的,直接就起身跟着嬷嬷去了母亲的雅梅居。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郭良娣一日的事务已经处理完,也不太忙了。正好,有些空闲时间来关心儿子的事。
    见他来了,郭良娣便叫他坐。
    先是关心:“可吃过了?”
    再有重要的事说,也不能让儿子饿着肚子说。
    傅定在衙门里用过了夕食,所以,便点头如实道:“儿子已经吃过。”
    见他不是在饿着,郭良娣便放心了些,然后才问话:“徐氏有孕一事,你已经听说了吧?”
    一切都在意料之内,傅定仍是淡定点头:“方才回家来,儿子听说了。”
    郭良娣便叹了口气,和儿子说起心里话来:“连三郎都要当父亲了,你们夫妇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是……你们自己暂时不想要吧?”宫里的太医请了,外面的神医也请了,都说两个孩子身子不错,没有问题,适合受孕。
    既如此,若非是他们自己本人不愿,刻意在克制,又怎会一直怀不上呢?
    郭良娣忽然想到一种可能性。
    那就是,年轻时曾经听到过一个传闻,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不想那么早的要个孩子来打扰他们夫妻间的甜蜜生活,于是一直在避孕。听说,民间有种避孕的法子,那就是夫妻行乐时用羊肠套在那玩意儿上,这样便不可受孕。
    她见儿子儿媳感情极好,且两人身子又都康健……难道……
    想到这里,郭良娣不免担心起来。
    若真是他们自己不肯,那便是华佗再世,也无法子。
    “子贤,你实话跟娘说,你是不是还不想当爹?”郭良娣索性问得直白了些。
    对这个问题,傅定倒还真认真思考了。
    其实,他对子嗣这一方面,并不是太着急。
    有也可,暂时没有也无妨。
    其实他和妻子都还算年轻,就算再过个两年要孩子,也不迟。
    可他也能理解母亲的心,母亲希望他可以尽快有个孩子,无论男孩儿女孩儿,也算是生命的延续。
    而且,如今连三郎媳妇都有了身孕,他们这里却仍无半点消息,对比起来,难免不会惹来什么闲话。
    傅定忽然想到妻子,此时此刻,怕是妻子心里是最难过的。
    也是最需要安慰的。
    本来妻子心里的想法同他的是一样的,只是,最近被两边的长辈催得也有些动摇了心思。常常的,夫妻二人深夜待一起时,她也会说出“要不要我们还是要个孩子吧”,或者是“要是这回之后,肚子里就能有个小宝宝就好了”诸如此类,这样的话。
    傅定知道,她受不了外界那么多的压力。
    想到这里,傅定骤然起身,立刻向母亲作别。
    “儿子没有不想,儿子只是觉得一切顺其自然就好。”这会儿因心中挂念妻子,傅定便不想再在这里久待,便又说,“母亲的教诲,儿子记在心里了。只是这会儿天色不早,母亲也该要歇息,儿子便不多打扰,儿子先告辞。”
    “子贤?”郭良娣喊他,却见那道挺拓的身影,转眼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她只能无奈着摇摇头,竟也开始抱怨起来:“儿子成器有什么用,竟还不如王良媛的儿子呢。越成器的孩子越不听话,依我看,这事必有蹊跷。”
    .
    傅定几乎是一路从雅梅居飞奔来青霄院的,男人进门来时,带进一阵强劲的风,速度之快,都令顾明棠有些惊着了,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情。
    “怎么了?”顾明棠本能的站起来问。一边问,一边主动朝门口的丈夫走来。
    傅定则是认真打量着妻子神色,见她神色还算好,傅定这才略略放下心些来。
    但他却仍牵过妻子手,带着她一起进了内寝。
    丫鬟嬷嬷们都被隔绝在外,内室里,就只小夫妇二人在。
    傅定的手掌厚实又暖和,将顾明棠柔软细嫩的手轻握在掌心中,从他的手中感受到了力量,顾明棠心里很是踏实。
    待得拉着妻子坐下后,傅定才认真打量着面前之人的神色。
    “我看你气色还算不错,比我想象中要好些。”傅定这样说着,心里自然也是略松了口气的。
    顾明棠却好笑:“出了什么事啊?我该不高兴吗?”
    傅定弯腰,挨在妻子身边坐下。
    “不是不高兴,我是怕你会受影响,而心里难过。”傅定郑重解释。
    “所以,二爷就这样急急赶回来了?就是怕我会难过啊?”顾明棠轻轻眨眼,言语间既是调侃又是撒娇。
    夫妻相处至今,二人感情极是不错。他们之间,也似没什么秘密般,很多时候,有话都是摊开来明明白白的直说的。
    丈夫对她的关心,顾明棠心里自然有数。
    话说到这里,顾明棠大概也能明白丈夫是为何突然急急跑回来了。
    想来是知道了娇娇有孕一事,怕她会因此而受到什么打击,故急急赶回来看她的。
    想到是这个原因,顾明棠心里甜甜的,也暖暖的。
    “我还好的。”顾明棠向他诉说着心里话,“娇娇有孕,我是真心为她高兴。但我也知道,子嗣之事强求不得,我肚子一直还没有动静,只是缘分没到罢了。等缘分到了,自然就来了。”
    “你能这样想最好。”对妻子的乐观开朗,傅定看在眼里,心里挺快慰的。
    其实他同妻子间,很多事上都是志同道合的,意见一致。
    夫妻间有默契,这是修都修不来的福分。
    很多夫妻间的矛盾,都是没有默契、意见不合导致的。傅定很庆幸,他找到了一位同他心灵相通的夫人。
    “方才母亲找过我了,我不知道她明日会不会也找你去问话。棠儿……”傅定喊她一声,然后又将她手攥握在掌心,“母亲急切的心情,望你能理解,但是你也不要为这些外界的压力所胁迫。你要记得,一切有我,我会为你撑着。”
    “我知道。”顾明棠笑着答应下来。
    在这方面,她是绝对信任得过傅定的。
    “别说是良娣了,就是我自己母亲,前些日子也又问过。长辈嘛,总是在意这些的,对于他们的心情,我们该体谅。”
    傅定没说话,只是凑过去,在妻子饱满的额头上轻轻吻了下。
    而顾明棠这时候,心里其实也在想着别的事儿。
    有关徐霁一事,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丈夫。
    其实本来她心里的天枰更偏于顺其自然,不干涉,随便其怎么发展的。但如今,娇娇有了身孕,她怕万一东窗事发,娇娇也受其影响怎么办?
    何况,她同丈夫之间,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样的秘密一直一个人扛着,顾明棠心里其实也挺压抑。说出来,有人陪她一起出出主意,总也好过她一个人顶着这份压力。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见妻子神色闪烁,似欲言又止,傅定便问了她。
    那些话其实呼之欲出,只是缺少一份勇气罢了。
    现在见丈夫看出了自己有心事,又主动问了,于是顾明棠便笑着说:“是……是有话说。只是,其实这几日一直在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说起来,其实是同咱们没有任何关系的,但却是同娇娇有关。我怕万一东窗事发,会对娇娇打击很大。”
    “哦?徐家的事?”傅定浓黑且有型的眉毛一挑,便直接就道出了徐家。
    这倒也省得顾明棠自己再说出口了。
    “嗯。”顾明棠点头应了。
    于是傅定心里更有些数了。
    他目光轻轻垂下,似心中一片了然般,又轻飘飘问了句:“和徐霁有关?”
    的确是同徐霁有关,但究其根本的话,其实是徐霁母亲乔夫人之事。
    但毕竟是徐家的事啊。
    顾明棠自然能感受到丈夫心中的不快,但她觉得自己和徐霁坦坦荡荡的,也没什么不能说,没什么需要遮遮掩掩的。所以,顾明棠索性大方道:“是徐霁的母亲。”
    傅定倒是意外:“广阳侯夫人?”他问。
    “嗯。”顾明棠点头,同时也严肃起来。
    很多个中缘由,顾明棠自然没跟徐霁讲,只直接捡着重点讲了。
    “那日,我和母亲逛街,在轻萝丝绸铺里遇到了娇娇母女,然后我发现……似乎……那乔夫人、乔夫人有些秘密。”因为是那种事情,真要说出口来,顾明棠还是有些难以启齿的。
    傅定知道妻子也还在犹豫,所以便追问:“什么秘密?”
    顾明棠迟疑了下,才又继续说:“乔夫人先进了内院,之后,朝中的那位金将军便也跟着进去了。”听到这里时,傅定眉毛下意识拧了起来。
    显然,只这三言两语,傅定已然猜到大概是怎么一回事了。
    但傅定没说话,只眉眼神色上暗示妻子继续说下去。
    顾明棠主动朝丈夫靠近过去,贴附在他耳边说:“乔夫人为人,我有所了解。为人清高冷傲,轻易是不会给任何一个人好脸色的。但那日,从后院出来后,她竟大方的送了我同我母亲好些名贵的丝绸,显然不像她往日作风。而那金将军,家中连个女眷都没有,出来后也是买了几匹布,我看过,那样的绸绢只适合做女子的衣裳,他买这些又是送给谁的呢?”
    “我知道,没有证据,不该以这样的恶意去揣测别人。但若真有其事的话,万一闹将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影响朝堂?那广阳侯同金将军,都是朝堂肱骨之臣,若为此事而彻底决裂,于朝堂、于大夏,都是一损失。”
    “还有娇娇,她如今怀着身孕,万一闹出什么来,我也是怕会影响到她。”
    傅定认真听完后,倒是重视起来。
    并也认真思考起一件事。
    “你说起这个,我也想到了一件事。”傅定说。
    “什么事?”顾明棠问他。
    傅定道:“前些日子,这金大将军竟破天荒去赴了邵大人的筵席。当时,邵大人的确宴请了广阳侯夫妇。原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只是,在这之前,不乏朝中显贵设宴邀请这位金将军,包括父亲。但,都一一被这位金将军给拒绝了。”
    “原没想太多,但今日,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看的话,就实在是有蹊跷了。”
    原邵景峰摆筵席那件事,虽觉得金将军的行为奇怪,但也只认为是人家从前就有私交。
    或者说,他金将军想跟谁走得近,也不是别人能干涉的事儿,他有这样的权力和自由。
    但现在再看,却是未必了。
    “邵大人……邵家……”顾明棠难免就想到了从前的邵姨娘邵清瑶。
    “若是邵大人设宴请过他,此事必然有蹊跷在。”顾明棠语气笃定。
    既有了方向,再去查,自然就方便得多了。所以,傅定劝妻子道:“你别担心,这件事我会去查,必然会查出个结果来。”
    有丈夫这句话在,顾明棠自然不担心。
    并且,压在心口多日的巨石,也算是落了下来。
    “好。”她冲着丈夫明媚一笑,然后靠过去,挨靠在了丈夫肩头。
    夫妻二人就这样靠在一起,相互拥着彼此,静静的无声的享受着此刻的宁静。
    岁月静好,大抵如此。
    已是入冬的天气,外面冷,屋内已经烧起地龙来。也是怕屋里闷,窗户轻轻支开一条缝隙。放眼向窗外看去,窗外夜色宁静,月下风轻轻摇着,静谧而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