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谨行勉强抽空与三人打了个招呼,随后就低下头面露担忧的观察陶赋轩的情况。
反倒是伤号本人安慰似的笑了一下,“谨哥,没事的,一会儿就好了。”
“嗯,我知道没事。”虽然这么附和着,但苏谨行的神情没有丝毫放松,他想知道陶赋轩的情况如何,又不敢去问陶驭梦,怕分散她的注意力。
黎清三人也是一样,都紧蹙眉头,忍着没作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陶赋轩的嘴唇因失血而逐渐苍白,陶驭梦也异常焦急,“没用,我的伴魂技能都没作用……”
在场众人闻言心中一紧,苏谨行亦是惊讶的开口,“你的伴魂技能都不行?”
“不行。”陶驭梦摇了摇头,急得眼眶通红,她的伴魂技能连致命毒药都能解,为什么这次就不管用了?
“谁伤的?”黎清上前一步,蹲在陶赋轩身旁,这才发现,苏谨行脚边已经有一团被血染红的绷带了——看来他们之前试过,绷带也没用。
“是毒镜的人。”苏谨行回复。
“蝰蛇旁边的毒镜成员,哄笑着过来,感觉像有预谋的,一句话都没说,冷不丁丢过来一个拳头大的黑球,看不出材质,是轩子察觉出不对,把我们拉走,自己转身架了个盾防御。”
“但是那个黑球一碰到盾就变成黑雾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渗透到了盾的另一边,整个都附在了轩子的背部。”
“他的后背瞬间就被腐蚀了一样,我们急着给他疗伤,就没去追蝰蛇他们。可是这伤绷带无法治愈,就连小梦的伴魂技能都没有用,而且还在迅速恶化。”
“黑雾?”黎清低声呢喃,凑近观察陶赋轩的伤口,隐约察觉到了什么,缓缓伸出手,放出几缕鬼气,附在逐渐溃烂的伤口表面。
令黎清感到预料之中又有些意外的是,鬼气当真对他发出了警报。
“是煞气……?”毒镜的人,为什么会有一团煞气?
黎清暂且咽下了疑问,先探头看向面色苍白的陶赋轩,“忍忍,会疼。”
陶赋轩微微点了点头,失血过多导致他现在没什么力气讲话,正处在晕眩的边缘。
黎清见此立刻催动了鬼气,尽快帮他拔除混在伤口中的煞气。
“唔!”像是无数长了倒刺的针硬生生从伤口中被拔出,剧烈的疼痛让陶赋轩一时没忍住闷哼出声。
苏谨行抓着陶赋轩的手收紧一瞬,看他似乎晃悠着有些坐不稳的样子,便向前挪动了一下,“靠着我。”
陶赋轩忍着痛,摇了摇头,但现在的他完全脱力,被苏谨行轻轻一带,就顺势将额头抵在了他的肩膀上。
大块头的陶赋轩几乎将一半的重量都压在了苏谨行这边,对于苏谨行略显纤细的身板来说实在有些重,但苏谨行还是尽量挺直腰板,不让陶赋轩因为弓身而拉扯到背部的大片伤口。
半晌后,丝丝缕缕的鬼气从陶赋轩的血肉之上抽离,顺着黎清的指尖回到他的体内,黎清抬眸看向陶驭梦,对她点了点头,“现在应该没问题了。”
陶驭梦在一旁紧张的观察好久,听此立马直起身子,一双小手附在陶赋轩的伤口之上,不出片刻,伤口就以飞快的速度渐渐长出新的血肉、皮肤,最终完全愈合。
而陶赋轩也因疼痛的消散,彻底撑不住精神,临失去意识前,还记得坐直身子,不想压着苏谨行,最后安抚似的握了握妹妹的手就向一旁倒去。
还是白木熙眼疾手快,和苏谨行一起接住了他,帮他缓缓躺下。
至此,众人才算松了口气。
黎清站起身,垂眸看了一眼呼吸平稳的陶赋轩,抿了抿唇,视线移向苏谨行和陶驭梦,“要不,你们出去补几脚吧。”
陶驭梦盘坐在哥哥身边,帮他擦汗,由于还处在担忧的状态,暂时没心思回话。
而苏谨行闻言,抬头看向黎清,“什么?”
“刚才我们进来前正好碰上了蝰蛇,他拿你们威胁我,他身后的那些人表情也很欠揍,我就知道他们没干好事,就先回敬了一礼。”
黎清眼神晦暗,只是用一点带有攻击性的鬼气绕着他们走了一圈而已,简单形容就是懵逼不伤脑。
可惜蝰蛇没中招,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把黎清的鬼气挡回来了,不过对于这一点,黎清也没有太惊讶,毕竟蝰蛇就连生魂离体、借尸还魂这种邪术都会,能阻挡一缕轻飘飘的鬼气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对比轩子的情况来看,实在是太便宜他们了,应该把这些煞气都还给他们。”
“他们还在门口?”陶驭梦听明白后就猛地回过头,抬手抹去眼中要落不落的泪,冷着一张小脸,蹭的一下站起身,气冲冲的往外走,“我要去弄死他们!”
她手上缠着不知名的深绿色荆棘,大有种要勒死人的架势。
“我去看着她。”苏谨行也起身追了上去——报复是没问题,但气急的陶驭梦没准儿真会杀了那几人,到时候被随机流放可就不值当了。
黎清望着两人的背影远去,便放出一缕鬼气跟随他们,其上带着还未被消化完的煞气。
正好,黎清也不愿意自己的鬼气去消化这种脏东西,就原封不动的将它还给毒镜的人吧。
……
游乐场外隐隐约约传来的惨叫声已经持续一段时间了,充分诠释了有些痛觉是能够通过声音感受到的。
而且不难猜测,毒镜五人这么久都没昏过去的原因,大概也是源自陶驭梦的手笔。
只是黎清没心思听外面的动静,自二人出去就一直抱膝坐在陶赋轩身边,时常看他两眼,白木熙则是守在一旁,耐心的轻抚黎清的头发。
白木熙能看出来黎清现在的情绪低落,而且也明白对方低落的原因——黎清可能是觉得今天就是因为他,陶赋轩才会受伤。
苏谨行、陶赋轩、陶驭梦和伞女,甚至包括白木熙,他们都是来为他出头的,现在有人因此受到了蝰蛇的伤害,以小豹子敏感的心思,当然会陷入一定程度的自责。
白木熙猜测的没错,黎清确实正在反省,他觉得自己应该跟在苏谨行他们身边的,这样就能及时把蝰蛇的袭击挡回去,陶赋轩也不会因煞气侵体,受这么重的伤。
又或许,一开始他就不该同意他们一起跟过来的……
正当白木熙不忍再看黎清一直沉默下去,想开口宽慰时,陶驭梦和苏谨行就回来了。
陶驭梦第一时间就是奔向自己的哥哥,见他面色好转许多,才松了口气,表情也没那么严肃了,嘟囔着收起了手臂上的荆棘。
“如果没有流放机制,我今天绝对弄死他们……”
“小孩子不要喊打喊杀。”苏谨行明显也轻松很多,玩笑似的告诫。
“谨哥,你是不是被黎哥传染了啊,真拿我当小孩……”陶驭梦笑着反驳,视线转向黎清,只是一瞬就敏锐的顿住了,“……黎哥?你怎么了?”
黎清面具半掀,斜挂在头上,神情中没有半点笑意,眉头微蹙,却也不像平时走神思考的模样,倒显得有些纠结,故而才叫陶驭梦察觉出了不对。
“也没什么…”黎清顿了一下,似乎不知该怎么开口,但最后还是轻叹一声,对上陶驭梦和苏谨行的视线,“抱歉,连累你们了,我应该一直跟着你们的……”
“?”苏谨行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黎清说的是什么事情,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而陶驭梦看黎清犹豫半天,也以为是什么大事情,没想到等来的就是一句道歉,“诶?为什么要说抱歉?连累我们什么……”
她话音一顿,下意识看了眼哥哥,随后也明白了。她起身走到黎清身边蹲下,小姑娘仰头看他,认真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黎哥,首先你要清楚,是我们自愿跟过来的,不是被你强拖来的,所以即使是受伤,也是由于一些意外所造成的结果。”
“而且真正伤了哥哥的是毒镜,无论怎么算都和你没有任何关系的,更不需要讲什么‘抱歉’。”
“其次,我们来帮你打架,你要在之后请客吃饭感谢我们,而不是怀着歉意请我们吃饭,知道嘛?”
小姑娘一脸严肃,像是在授课,但黎清却没忍住笑出了声,“所以,重点是请客吃饭,对吧?”
“没错没错。”陶驭梦笑眯眯的点头,丝毫没有被点破的羞涩,很干脆的承认了,甚至尤嫌不够的补充,“如果你还是觉得有点儿愧疚,那就分哥哥一点零食吃嘛,就当是病号餐。”
黎清闻言,笑着掏出一大把糖果饼干,塞到陶驭梦已经捧起的手心中,“我看是你想吃。”
陶驭梦笑嘻嘻的接过糖果,当即拆开一颗糖球塞进嘴里,“我和哥哥一人一半,我会给他留的啦~”
苏谨行见状,就俯身在陶驭梦紧急护食的动作下抢了一颗巧克力出来,拨开糖纸丢进嘴里,“啧,平时和我开玩笑、拿我做恶作剧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过后送我糖吃?”
他漫不经心的说着,语气里根本就没几分认真,反而还带点调侃的意味在。
“……”黎清嘴角一抽,无语的重新投递了一板巧克力给他,“你怎么和小孩子抢糖吃?”
苏谨行轻松的接住了巧克力,一副‘你能拿我怎样’悠闲的表情,而陶驭梦闻言,数糖的手一顿,幽怨的看过去。
“黎哥,我真的不是小孩子……”
“哦。”黎清敷衍的应声,再次招来陶驭梦不满的念叨与解释。
一直在旁边的伞女和白木熙,二人一个会长、一个副会,像两个家长一样站在那里观望,最后对视一眼,无奈的叹了口气。
分明两人都不是小孩子,但为什么都在幼稚的拌嘴啊……
白木熙满含笑意的目光落到黎清身上,小豹子原本自责与后悔的心情已经在不知不觉间被驱散了。
他走上前,坐到黎清侧后方,不动声色的将黎清带到怀里。
总是习惯去缓解气氛、别扭的安慰别人的小豹子,终于也被朋友们以同样的方式劝慰了一次。
……
在等待陶赋轩醒来的时间里,苏谨行和陶驭梦瓜分了黎清三人带回来的食物,只留了一份等着陶赋轩醒来后吃。
黎清无所事事的靠在白木熙身上,一边和他闲聊,一边胡乱扫视四周,直到视线落到旁边的大型蹦床上,才想起来问苏谨行和陶驭梦,“对了,蹦床的怪谈规则是什么?”
陶驭梦捧着从黎清那里要来的橙汁,就掏出一张质检单递给他,“我们只试出来三条。”
黎清接过折叠的单子,打开读了起来:
【尊敬的游客您好,欢迎来到升天蹦床项目。接下来请务必仔细阅读、牢记并遵守以下规则。】
【1、升天蹦床作为拥有较多客流量的项目,将严格规定游客进出通道,请您根据门内外标识,仔细辨别出入口方位。
出入口方位不会改变,请您坚定自己的选择。】
【2、升天蹦床的一轮游玩时间为15分钟,计时结束后,游客需立即离开本项目区域,或于入口处重新排队入场。
请注意,工作人员仅会在第15分钟时通知游客退场,如果您遇到超过或未到规定时间前来的工作人员,请不要相信|它|的任何话语,并当做其是不存在的东西,继续游玩。
待|它|消失在您的视野,请立即从入口处离开本项目区域。
{|它|喜爱与您聊天,若您无视,|它|或许会感到愤怒,若您回应,|它|或许会盛情的伴您游玩。}】
【3、升天蹦床是世界上弹性最好的蹦床,如果您发现它突然间失去弹性,请您立刻呼叫工作人员……并独自逃离本项目区域。
{蹦床喜爱您,想要拥抱您。}】
“我们刷了有六七次蹦床,但是一直都是这三条。”陶驭梦瘪了瘪嘴,语气有些迷茫,“真的超级非……”
“至正那组也只有两条,他们刷了七八次呢。”苏谨行耸了耸肩,这次的语气倒不像是幸灾乐祸,反而严肃了些,“感觉这个概率好像真的有些问题。”
“只有一组能说是运气不好,但连带着两组都是这样,应该就不能算巧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