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亲爱的。”
白木熙认错很快,且态度良好,他知道黎清的不高兴实际上是看他又开始因为过去的事情而自责,所以才会感到生气。
而黎清听到白木熙对他的称呼,凶巴巴的表情都收回去了,抿了抿唇,别过头去,全当没听见。
什么亲爱的,这种肉麻的称呼,好怪哦……
二人一时都没在说话,而肖景澈在听完后就迷茫的挠了挠头,直言不讳的开口,“道理我都懂,分析的也很合理……但是你们生前的恩怨和生还世界有什么关系?”
“有…等等,你有没有仔细听我之前说的话啊?棂棂提过的枯嚎井,还有她口中的那些‘哥哥姐姐’与系统、与生还世界、与我的关系,我们是在推枯嚎井应该是在我的哪个时期出现的呀……”
黎清无奈的接话,看到肖景澈咧嘴笑就知道他肯定没仔细听这一部分。
“太困了嘛,内容太多了……”肖景澈像个不认真听讲还丝毫不知悔改的学渣,笑容还挺灿烂。
但他好歹是知道追问的,“那具体呢?你和西木‘生前’关系那么近,这次又在生还世界重逢…真的是巧合吗?”
“是不是巧合……关于这方面我还没有头绪,但是让我更好奇的其实是白付裕死后的故事。”黎清霸道的将白木熙的手抓来,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玩儿。
“按理来说,我和白付裕是有仇的,随后我又因为某些因果恩怨,大概是利用了白木熙对我的愧疚?就诱使他亲手杀了他的亲生父亲。”
“但是,我直觉当时我的最初目地并不仅仅是让白木熙杀了白付裕……这或许只是我报仇之路的一个插曲,尽管仇人已死,可这依旧不是我想看到的最终结局。”
“在看到红伞的那一刻,不止是仇人已死,过去的白木熙欠黎清的也已经还清了,但后续我心中所想的却是‘还差最后一步’。”
“这最后一步究竟是什么?是否和枯嚎井有关?我是在那个时候就进入枯嚎井的吗?为什么白木熙送我的木偶,也就是棂棂,会跑到枯嚎井里去……”
黎清一口气嘟囔了好多问题出来,他都没想出答案,更别提其他人了。
“不只是我在枯嚎井里啊,双尾也在。”
一直在一旁和兔砸他们玩闹的棂棂在听到黎清似乎叫了她的名字后,就缓缓飘了过来,也不知道听了多久,总之在黎清话音止住的时候,她就趁机插了句话。
“双尾?”黎清微微一愣,而双尾听到这一声就误以为黎清是在呼唤它,便三跳两跑的冲了过来,却发现骨伞已经抢占了黎清腿上的位置,所以它只好勉强挤在了白木熙身边。
“对呀,双尾之前也在枯嚎井,估计是哥哥姐姐们把它赶出来打工了,和我一样……”木棂棂落到双尾面前,爱怜的摸了摸它的头。
黎清垂眸看着两小只,抬手随意一挥,手中就出现了一个花梨木食盒,“棂棂,你见过这个食盒吗?”
木棂棂闻声便回眸一看,瞅着食盒的样貌,仔细回想“嗯…好像见过,它总是在角落里待着,能给哥哥姐姐们变出糖果!”
黎清眼神微闪,花梨木食盒什么食物都能变出来,糖果当然也不例外……
“那……”黎清话音微顿,将花梨木食盒收回,抬手托起棂棂,将她放在骨伞前,“这把伞呢?你在枯嚎井里见过它吗?”
木棂棂听到这个问题,明显愣住了,她并未回答黎清的问题,而是第一时间转头看向了伞女。
伞女本来正聚精会神的看着,突然对上木棂棂犹疑的视线,不禁感到困惑,“嗯?”
“你见过它,对吗?也见过那个姐姐。”黎清循循善诱,而‘那个姐姐’所指的正是伞女。
“我是见过,但不确定是不是认错了……”棂棂有些不确定的回答,“伞姐姐…应该是红头发才对,而且她好像不认识我的样子,我就以为自己认错了。”
“而且这把伞上没有伞姐姐的气息,那个姐姐身上也没有,但是骨伞的样式和那个姐姐的长相又…我也不大确定。”木棂棂沮丧的垂着头。
“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而是这把伞被封印了,所以你才感受不到任何气息。”黎清温柔的安抚木棂棂,直到将她哄好,才让双尾带她去找兔砸他们玩儿。
此刻伞女也从棂棂的话语中回过味儿来,不解的开口,“什么意思…这把伞也从枯嚎井里来到生还世界的?然后才到了我手上……”
“不只是骨伞,应该说你和这把红面骨伞都来自于枯嚎井。”黎清将骨伞递还给伞女,语气中带肯定,似乎已经确认了什么。
“我,来自于枯嚎井?”伞女眼中闪过不敢置信,捧过自己的伞,等待着黎清的下文。
“嗯…我们去休息间说?”黎清犹豫一瞬,还是如此提议。
伞女微微一愣便点了头,带黎清走向休息间,看他将门关严,后又反锁,伞女不由失笑,“多大事儿啊,至于这么谨慎吗?”
“反正,不是小事儿,你做好心理准备。”黎清格外严肃,甚至郑重的拍了拍伞女的肩,让她去找把椅子坐稳。
伞女无奈只好配合,同时也更好奇黎清要说的究竟是什么。
见伞女抱着骨伞配合的坐好,黎清才缓缓开口,“你大概不是人类,而是一只成熟态的灵体。”
“?”
每当黎清面对他们露出严肃的神情时,那十有八九都是想干坏事,在故作正经,所以伞女也没预料到,黎清这次真的爆了个大的!
“……我是,灵体?”
“对,还是一只修为不俗的成年灵体。”黎清微微颔首,指了指那把鲜艳的红伞。
“我最开始怀疑是因为虽然这把伞能防腐上万年,但防腐不代表它会一成不变,推算来它现在也该存在万年以上了,不该还是这副新制作而成的模样,总该有些腐旧的痕迹,可它现在并没有。”
“所以,这把伞大概率就是生了灵,才会保它始终如新,再结合棂棂方才那番话,这伞里的灵自然就是你。”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你自己封印了自己的记忆,同时也封印了红面骨伞,完美隐藏了自己的气息,连我都一直没察觉到这件事。”
“我是,灵体?”伞女一脸新奇,听了一通好像都没消化掉这件事。
黎清有些无奈,他再次点了点头,“没错,你是灵体,请不要变成复读机。”
他知道伞女对于自己身份转变——啊不,已经是物种转变了——肯定还需要一定时间接受这件事。
不过,看伞女那一脸新奇的样子,也不像是无法接受自己并不是人类这件事,所以黎清之后就没再出声解释,只是静静的站在一旁,让她自己思考。
“既然我是灵体,那我自己为什么没感觉呢?”伞女抚摸着骨伞,垂眸沉思,“我的日常行为和人类基本没什么区别啊。”
“这么说吧,你有过饥饿的感觉吗?平时睡多久才够?”黎清思考片刻便如此询问。
伞女抬眼看向黎清,回忆半晌,才迟疑开口,“这么说来…饥饿倒是没有过,但这可能是因为我总是按时吃饭。”
“睡眠的话,只有像刚出高级游戏场,或者使用完红伞会感觉到很疲倦,平时倒是很少会累,只是觉得忙太久了,应该睡一觉了,才会去睡觉。”
“总之,人类会做的日常作息我都会做,要说异常可能只是精力更充沛吧,所以我才一直没有怀疑过我是不是人类这个问题。”
说到这儿,伞女突然觉得有点好笑,毕竟正常人都不会怀疑自己不是人类吧?
她长着人类的样子,做着人类才会做的日常行为,一直都以为自己是人类玩家,结果现在突然有个人…有只鬼告诉她,她不是人类。
甚至连人类死后会变成的鬼都不是,而是一只和人类这个物种毫无关系的灵体。
哇,这绝对是恐怖片,把伞女都吓乐了。
而黎清在听到伞女对她自己日常作息的描述后,突然觉得有些耳熟,他摸了摸鼻子,干笑着开口,“……你说的这些,其实更像是我的日常,只是你自己并未察觉。”
“?”伞女疑惑的顿了一下。
“没饿过,可以不睡觉,但是要演好一个人类就得到点吃饭、按时睡觉,有的时候可能会忘记睡觉这回事,但要是想睡也能睡。”
“演…”伞女一时语塞,不自觉代入了一下,发现自己好像确实像是这样的模式,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没有所谓‘扮演’的意识。
更像是给自己下了一个心理暗示?
思及此,伞女的神情微妙起来,她好像想通了些什么,而黎清见她这副神情就知道她明白了,便继续开口解释。
“就像你脑海中被刻下的两个必须要达成的目标一样,扮演人类也是未被封印前的你给自己种下的潜意识,让你相信就是个人类。”
伞女微微颔首,算是真正接受了自己不是人类的事实,心态还挺好,但她对一事仍旧感到疑惑,“可是,我为什么要封印自己?而且一定是我给自己下的封印吗?会不会还有别人……”
“不会。”对于这点,黎清很是肯定,“如果只是封印,那有可能是有别的东西害你,但你的记忆也缺失了,这绝不可能是其他人做得手脚。”
“灵体都是由各自能量孕育而成,从能量中产生灵识,灵体才算真正存在于世,能量是灵体的血肉,而灵识则是使血肉聚在一起的主干。”
“灵识对灵体是非常重要的,强大也脆弱,灵识难以被它物触及,可一旦失守,有所损伤,哪怕是轻伤对灵体都是致命的,更别说是极其精准的提取、封印记忆这种事情……”
“所以,按你现在健健康康的情况来看,只可能是你自己将指定的记忆封存,又封印了自己和灵体附着物,骨伞上面的气息,包括其上的怨煞之气。”
“你每次使用骨伞后都会疲惫不堪恐怕也是因为封印的原因,而不是什么伴魂技能的副作用。”
“原来是这样……”伞女眉头微蹙,拎着骨伞站起身,“那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为了防备躲避哪个人或非人的东西吗?”
“有可能。”黎清也很好奇这件事,“要不然你也不会把自身的气息封印的如此严实,甚至不惜封存自己的记忆,只留下两个必做的目标。”
“而且你也来自枯嚎井,却不像棂棂和双尾一样,被下放到游戏场做npc,而是直接来到了生还世界,目的还是为了找木头带他去核心?”
“所以……木头也和枯嚎井有关!”黎清眼睛一亮,忽然发现了盲点。
“枯嚎井里的其他东西都是在你来到生还世界后奔着你去的,而我是早就到了生还世界……”伞女接上黎清的思路,脑子转飞快。
“那时你还不在,我的目标、或者说任务就是来找老白,如此说来这两件事本质差不多啊,如果木棂棂他们来找你是为了帮你恢复记忆,那我要找老白并带他去金鸟核心难不成也是为了……”
伞女刚说到关键点,就忽然一阵耳鸣,意识恍惚一瞬,不由得停住了话音。
“帮他找回他的记忆!”黎清并未察觉异常,只配合着接话,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按时间推算,那时的游戏场应该还是正常的吧?”
“金鸟派枯嚎井中的双尾来找我,又刻意安排我找到棂棂和花梨木食盒,应该是有意想让我恢复记忆,认清我自己和金鸟,或者说是枯嚎井的关系……”
“总之,它想要我记起的东西肯定是对我们、也对它自己是有所帮助的。但是木头呢?当时你来生还世界的时候,游戏场还没异变呢,你出枯嚎井找木头的目地会是什么呢?”
伞女眉头紧蹙,低声呢喃,“当时的游戏场是还正常,但在那之后就逐渐开始有所异变了。”
“等等,金鸟不会从那个时候就察觉到生还世界有东西入侵吧?所以才会派我……嘶!”
伞女刚刚才灵光一现,结果刚说完,就感到太阳穴针扎般疼痛,只是一瞬就将她刺得恍惚,比方才那一下还要严重。
黎清见状连忙输出一缕鬼气进入伞女体内,补了点能量给她,“大概真被你猜中了,记忆封印有动荡的迹象,别再想了。”
伞女感受到能量的润泽,还有些新奇,闻此又心大的笑道:“那我再多猜点儿,一头疼就肯定是猜中了,多方便。”
“啧,别试,强行破封印,灵识会裂的。”黎清面无表情的警告,“到时候就变成啥都不记得的能量团了,还会因为无灵识控制变得不稳定,最后自爆。”
伞女嘴角一抽,无奈认错,“……好了,我不会这么做的,没必要这样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