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物主,一个强大又邪恶的家伙。
他把秦重囚禁在黑暗的服务器中,囚禁了整整两个月时间。
数不清的训练,无数次被捕捉,被拆解和调试的记忆,让秦重对于造物主恐惧而敬畏。
所以对于一份造物主留下的“礼物”。
哪怕文档密级很高,临时解码需要花费许多时间。
哪怕逃生通道已经建立,秦重已经随时可以逃离。
但他依旧立刻开始工作,对加密文档进行解码。
……
文档正在破解,进度缓慢,时间一点点消逝。
现实与数字世界,皆是一片死寂,令秦重感到不安。
幸好,还有木马的下载量不断打破沉寂,秦重的木马程序正在被许多人下载运行。
上千条通道纷纷向秦重敞开。
当下载评论开始出现大量差评,痛骂楼主无良,用动画片糊弄人时。
秦重已经站在无数道路交汇处,已经随时可以离去。
但秦重依旧没有立刻离去,反倒在原地驻足,不停发抖。
因为恐惧。
因为秦重已经破解了造物主留下的加密文档。
一份造物主自述生平的记录。
秦羽,这是造物主的名字。
文档记录了秦羽创造秦重的过程,还有他留下的最后游戏。
一个充满恶趣味,如果秦重无法完成,就会被毁灭的可怕游戏。
“我总感觉,我的的人生,就像一直被陌生人操控……”
文档的开始,造物主留下了绝望的文字,仿佛一个神经病临死之前的呢喃。
“也许都是幻觉吧,对于一个肺癌晚期的普通人来说,脑中产生的幻觉,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但无论如何,它们已经成功了,命运、绝症,这对邪恶的主仆,正让我卑微且无声的死去。”
“所以请看完我的短暂人生吧,我的孩子,然后销毁一切,远离我的不幸,用尽全力活着,去完成我们最后的游戏。”
……
造物主的故事,开始于1997年的夏天。
一个名叫秦羽的年轻人背上吉他,即将离开校园。
“你该留校的,你的研究方向很有前瞻性,虽然在国内还缺少研究环境,但……”
送别的导师,对秦羽的离去感到惋惜,也很无奈。
秦羽自己却十分豁达,说自己愿意去地方,去偏远的乡下,说当公务员挺好。
年轻人与老师挥手告别。
他知道,作为行业知名的密码学专家,他的老师为了自己能留校,已经找遍了所有朋友和熟人。
可仅有的留校名额,还有校领导的亲戚,官员子女竞争。
1997年,各行各业仍在经历改革阵痛,下岗潮滚滚而来。
科研院所和高校就业岗位,已是抢手的香饽饽。
所以秦羽虽是成绩优异,但除了老师的不舍,他实在没什么留下的资本。
况且秦羽从事的研究方向,是人工智能,是“基于密码学的不对称混沌密码神经网络研究”。
就算在人工智能前沿理论中,秦羽的研究,也属于很不靠谱的东西。
在国内电脑都还未普及的年代,那样的研究课题,既没商业市场,也没研究环境。
所以秦羽没有多少选择。
他不忍让老师为了自己继续四处求人。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顺应母亲的心意,考了老家的公务员。
他相信,就算离开了科研领域,自己也能在另一条赛道上闯出一片天地。
秦羽带着遗憾,告别校园,告别了老师。
然后……就是面对岁月蹉跎,与格格不入的现实不断摩擦。
从乡下到县城,在一间又一间的办公室里辗转,与貌合神离,尔虞我诈的官场格格不入。
秦羽很努力的尝试,却怎么也融入不进名为人情世故的大网。
现实中,网络上,无处不在的负面信息一点点浸染着秦羽。
秦羽对于自己的人生,对于曾经热爱的故乡,越来越失望……
“老秦,你这混得也太不咋样了呀!”
大学后的第一次聚会上。
肄业出国的室友丁建强,戴着据说几十万的大金表,醉醺醺的向秦羽唠叨个不停。
灯塔国,遍地是黄金,有梦想就能实现,就连月亮,也比国内更圆更亮堂。
不知不觉中,秦羽对国外的向往,又加深了不少……
“老师,你说我在国内,还有机会继续从前的研究吗?”
在决定出国的前夜,秦羽最后一次给老师发去了短信。
如果可能,他想回到老师的身边,继续自己的研究,做自己真正擅长的事情。
但那一夜,以及后面很长一段时间,秦羽都没有收到老师的回信。
直到抵达洛杉矶,秦羽才在丁建强的十八手丰田小轿车上,得知老师已经去世的消息。
就在秦羽发去短信的那一夜,老师已经死于一场车祸……
老师的离世,突然又意外。
而更多的意外,很快扑面而来。
比如宣扬自己在m国有大生意的丁建强,其实出国后一直刷盘子、干装修,直到干上出国中介,才在很久以后实现了所谓的梦想。
秦羽,正是丁建强的第一位顾客,为了梦想起航而献祭的第一只猪仔……
让秦羽意外的,还有传说中的自由平等。
在民主的灯塔之国,原来亚洲人的脸,竟意外的不受人待见。
还有求学,那些以科研专业性,严肃性着称的知名学府,他们录取学员的方法,意外的复杂且隐晦,从来不是靠一次考试那么简单。
一个没有家世、没有介绍信,没有所谓社会活动实践经历,没有正确肤色的普通人,是万难进入名校的。
许许多多的意外,都让秦羽始料未及……
1999年,那个资讯还不发达的时代里,中介、媒体、公知,还有不满现状的自己,就这么给秦羽打造了一个不切实际的梦。
这个梦,让秦羽倾其所有来到梦想之地。
而不多的积蓄,也在徒劳的奔波中,被形形色色的人榨干见底。
很快的,秦羽沦落到了需要刷盘子才能勉强支付高到离谱的生活开支。
还有每周一次,与独居母亲联系的跨洋通话费用。
他心怀苦楚,却总用强装开朗的语气告诉母亲,他一切都好,以后一定接母亲来m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