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有了种花可以消遣,聂缨白每日里也找到事情做了,再有拓跋卓和慕容澜,借口探讨种花上门陪伴,聂缨白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
这天凌悦璐也进宫来了,听说聂缨白心绪有些郁结后,凌悦璐担心了好几天。
从小到大,聂缨白什么时候都是笑嘻嘻的模样,是家里的开心果,现在说她情绪低落了好几天,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凌悦璐第一个想法就是,聂缨白一定遇到事了。
只可恨不能随时进来看望聂缨白,忍着性子硬是等了三天,才终于见到了聂缨白。
行完礼后,凌悦璐仔细打量着聂缨白,看着聂缨白脸上的笑,只觉得有些牵强,更像是装给她看的,凌悦璐更是心疼,扶着聂缨白一路朝里走去,“夫人不想笑就不要笑了。”
“夫人跟娘说说,是不是在宫里过的不高兴了?还是遇到事了?是谁欺负你了?是陛下欺负你了?你跟娘说,家里就是再没本事,在陛下面前开口还是可以的。”
也不知道凌悦璐的那句话触动了聂缨白,也或许是觉得在凌悦璐面前可以卸下防备,这会儿被凌悦璐这般关怀,当即就湿了眼眶。
最后聂缨白忍不住满眼的泪水,直接扑进了凌悦璐的怀里,把连日来积累的情绪都释放了出来,哭的伤心不已。
凌悦璐也不说话,就抱着聂缨白细心的安抚,等待聂缨白自己哭够了。
聂缨白也不知道是憋了多少的眼泪,这一哭,直接把凌悦璐胸前的衣裳都给弄湿了,看到这一大片水渍,聂缨白才想起来不好意思,“娘这可是诰命服,被女儿弄脏了。”
凌悦璐看着聂缨白好像又恢复了点撒娇的性子,心里稍稍放松了一点,“就是啊,娘这身诰命服脏了可怎么办?”
聂缨白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那就先麻烦娘换身衣服吧,我让酥酥和蜜汁赶紧给你擦擦,再弄干,这样赶着娘出宫前应该能好。”
凌悦璐微微一笑,算是认同了女儿的做法,聂缨白就赶紧招呼人,先拿了自己没有上过身的衣服,给凌悦璐换下,又让她们小心处理凌悦璐的诰命服。
等到这些事情都弄好了,凌悦璐才拉着聂缨白坐下,“跟娘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聂缨白见自己的事情已经让家里担忧了,虽然是手下的丫鬟私自做主给家里送信,但也是关心她,这会儿被凌悦璐问了,一股羞恼涌了上来。
支支吾吾的半天,才缓缓开口,“也没有什么,就是这段时间,一直觉得心里不痛快,好像总有很多事,想着这些事就更不痛快了。”
聂缨白虽然没有说的很清楚,但是凌悦璐还是听出来了,聂缨白就是心里有事没法说,然后将自己胡思乱想,本来她就是个爱天马行空乱想的人。
要是平时也就算了,她想过就抛到脑后去了,可是现在聂缨白有孕在身,虽然看着好像还和平常一样什么都不在意,可其实全都记在了心里。
凌悦璐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影响到了聂缨白,但是知道肯定要让聂缨白抒发出来,不然今天对着她还能哭一哭,对着蜜汁和酥酥,聂缨白肯定什么都不会说的。
到底是亲娘,凌悦璐还是了解聂缨白的,所以态度比较坚决的问了聂缨白,心里到底憋了什么事情。
聂缨白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的说了,凌悦璐恨恨的伸手戳了戳聂缨白的脑袋,“你啊,怎么这么能胡思乱想?”
“先不说这仇婕妤和施修仪的事情,这两人用的也是后宅手段,你既然能看出来,平日里对她们两人多加防备就是了,这事扔给下面人不就行了?还要自己整日担惊受怕的?”
“现在这两人,一个跟进了冷宫没有区别,还有一个虽然生下了孩子,但是自此身子也垮了,她能活到什么时候都不知道,你却拿这样的人让自己劳心劳力的。”
“再说陛下,陛下是什么样的人?自从当初他跟着太祖打进了长安城后,我和你爹看到他的时候比你多吧?不说你爹,就是你哥哥,难道他们不比你了解陛下?”
“陛下对对待有异心之人,自然是干脆利落,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他会对后宅女子用这些阴司手段,难道他要处置一个后妃,还需要看天下人的脸色吗?”
被凌悦璐疾言厉色的批评了一顿,聂缨白的脸上都是悻悻的,“娘,我知道错了。”
凌悦璐恨铁不成钢的又是瞪了聂缨白一眼,“你啊,平日里看着挺聪明的人,怎么到了这会儿,反而糊涂了?现在万事都不如你重要,只要你平安生下孩子,还有什么困苦的?”
聂缨白不服,噘了噘嘴,“就是因为听多了这话啊,所有人都跟我说,我腹中的皇嗣多重要多重要的,好像我的作用就是为了生孩子一样。”
凌悦璐一时被噎,这话也不能说不对吧?至少女子这个身份在世人的眼中,除了生育也没有什么特殊的了。
凌悦璐只能叹了口气,“外人的想法是外人的,你拿不相干的人,说的几句酸话,就让自己难过,你是不是傻?他们说的再多,难道你腹中的孩子不是你的?”
“当然是我的孩子了。”聂缨白这话脱口而出,这段时间她也知道自己的情绪有点问题,努力想要调整过来,但是最后都变成了一个人发呆。
凌悦璐这会儿几句话下来,就让聂缨白仿佛如梦初醒般,不是她身边没有人能说话,而是她太清楚,什么话可以对谁说,说话做事的时候,想的都是自己来。
所以到了自己解决不了的时候,就自己钻了牛角尖,然后还钻进去就钻不出来了。
聂缨白想明白了以后,一时有些羞恼,没想到自己都出嫁了,还让家里人这么担心,“娘,我知道了,往后会改的,有事我肯定多和人说,有事肯定让酥酥她们去操心,好不好。”
凌悦璐没有多说什么,又是伸手点了点聂缨白的脑袋,“你啊,平日里看着多聪明呢,结果现在做事这么糊涂,幸好蜜汁她们还知道往家里送信,娘猜猜,你就没想跟家里说。”
聂缨白悄悄吐了吐舌头,她还真的没想往家里说,她在宫里的事情,家里插不上手,而且最近哥哥又要随军出征了,家里肯定很忙。
聂缨白还想着自己这事不要紧,就不要让家里人知道了,现在想想,要是早点把娘叫进宫来,像现在这样好好聊上几句,说不定自己早就没事了。
凌悦璐摇了摇头,听说这两日都是拓跋卓和慕容澜来陪着聂缨白的,嘱咐了聂缨白之后要好好谢谢人家才是,满宫里也就她们两个发现了,还特意上门来说话。
聂缨白高兴的应了,拉着凌悦璐在外面看了看自己刚种下的花,其实现在什么都看不出来,就是一盆土,但凌悦璐还是夸奖了几句,好像眼前已经开出了什么名贵的花朵般。
凌悦璐还特意说起了黄煦,这次出征的人选,最后定了是黄煦的未婚夫,本来应该在今年订完亲后,就回凉北去的。
但是人家岳婿两个都看出了攻打池国的好处,干脆一合计,就让人家主动去领了这出征的差事,虽然凭资历当不了主将,但是副将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军眼看就要出征了,订亲干脆也提前了,就是往后人家还回不回凉北,就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了,左右黄煦都不会吃亏,成亲前未婚夫能再升几级,她的脸上也好看。
凌悦璐挑了不少好事跟聂缨白说,总算是让聂缨白心里最后那点不舒服也没有了,尤其是听到天下绣坊已经没有声响了,就更是开心了。
“娘,是不是我的计划奏效了?”提到絺绣坊,聂缨白当即双眼就亮了,哪里还看得出前两日郁郁寡欢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