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宥白在坐飞机来的路上,脑海中做了无数种的设想,他甚至还想象过,也许贺屿新会提出些要求,才肯写下谅解书,可他从来没有往最坏的哪一种结果上想过。
也许是不相信贺屿新会这么狠心,哪怕只是为了回江家,获得一些财产,也不会这么做,也许是江宥白就打心底的排斥这个可能。
如果说,二十分钟前,江宥白对江念的事,还心存希冀,这一秒,就是不抱什么希望了。
贺屿新看着脸色都有些苍白的两人,心中只觉得畅快,但他也不可能就此放过两人,只是这样,那未免也太轻了些。
对贺屿新,也太不公平了些。
他定是要让这两个人,日日愧疚,夜夜难寐的!
贺屿新轻轻的笑了一声,用近似温柔的口吻问道:“江先生,苏女士,从你们俩踏进这个门开始,也已经有了半小时吧,可你俩哪怕有一人,关心过我的伤如何了吗?”
苏锦和江宥白都怔了一下,随之而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愧疚感,苏锦似乎想要解释,可却越描越黑的说道:“我....我是看你现在好像还不错...能恢复的这么好,想来伤势应该没有很重......”
话都没说完,就被暴脾气的舒情打断了。
“你说什么?!”
苏锦被舒情的大嗓门吓到了,浑身都抖了一下,下意识的抓住了身边江宥白的手,可她哪里知道,这才只是一个开头而已。
“你眼睛是被鬼遮住了吗?!这孩子瘦成啥样了你瞅不见啊!我看你赶紧找个大师看一看!我看你也快到眼瞎心盲那一步了!”
“还有小新他这脸色!白的和你那上了粉底的脸,有什么区别?!你还知道化妆给自己打点腮红,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小新那小脸白的!看看他那嘴唇血色淡的!”
“这都还是我天天变着法的给他炖补汤,喝了好几天才有的样子!之前那脸色,出门都会被人误解成诈尸你知不知道!”
“还有啊,前段时间他在病房里昏迷不醒的时候,呼吸微弱到,我都怕他睡着睡着人就没了!”
“小新他坐在那里这里这么久,你就没发现,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大动作吗?!那是因为他肋骨还没长好!他肋骨断了之后差点就插到心脏里了,人都几乎快没了,结果你说伤势没有很重?!”
舒情说到这里,气的狠了,那股劲上来了没控制住,猛地拍了下桌子,力气大到,桌上的茶杯都动了动,掌心瞬间就红了。
盛景见状,一把捞过舒情的手,皱着眉轻轻的揉着。
舒情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她不明白,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的父母,在身边长大的孩子,养的和他们离了心!不在他们身边长得的孩子,对他们冷了心!
......
贺屿新说这话的本意,只是想让江宥白和苏锦不好受,可没想让舒情这样,一时间也有些不知所措。
贺屿新仰着头看着舒情,眼睛瞪的微圆,和清清更像了,惹人怜爱,舒情立马就冷静下来了,摸着贺屿新的脑袋哄道:“阿姨没生气,平时也不会这么凶的。”
贺屿新乖巧点头,然后瞥了一眼舒情还红着的手掌,寻思着,这都不算是生气,那什么样才算是生气?
贺屿新心里还想着,今晚和盛澜清视频的时候,要记着对他说,你的家人真好,对他也都这么好。
他哪里知道,盛澜清早就通过叶顷的视频,看的清清楚楚了。
舒情说出那样的话之后,那头的盛澜清,比舒情气的更厉害,拿着手机在屋里来回转着的回怼,脏话骂的比舒情直白的多。
视频这头的叶顷听得一清二楚,却也贴心的没有打断他,主要是听着盛澜清骂人,自己也解了气......
自家老妈这么给力,盛澜清那边已经开始想着,最近某家奢侈品牌新出的那款限量包包,得拿下送给自家老妈,谢她在自己不在屿新身边,替自己护着他!
......
舒情突如其来的怒火,让苏锦已经脸色发白的靠在江宥白的怀里了。
贺屿新看了她一眼,难得的生了一些好奇,她的脸色发白,是因为被舒情吓到,还是因为舒情说的那些话呢。
不过贺屿新倒是不会问出口的。
苏锦的脸色发白,江宥白的脸也不比她好看多少。
这对夫妻,这辈子大概都不会这么羞愧了。
贺屿新心情不错的打量着夫妻两人,打算再来上最后一击。
“你们这么费力气的,不就是想让江念的罪,能减轻一些吗?”
“你们大概还不知道,我在你们来之前,就已经和江念见过面了。”
“别惊讶,和你们想象的应该不太一样,我们俩还挺平静的聊了会天,哦...对了,江念他还叫了我哥。”
“我原本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对我来着,但他和聊过之后,我大概是明白了。”
贺屿新说完这几句话,故意的停顿了几秒,果然不出他所料,两人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似乎在问,江念为什么这么做。
多么可笑,所有恶念的源头,竟然不知道自己都做了些什么。
“你们知道吗?”贺屿新脑袋微微向着一个方向倾斜着,带着嘲讽的笑意淡淡道:“江念他有多想弄死我,大概...就有多恨你们两人。”
苏锦看着贺屿新,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崩塌,她想让贺屿新住嘴,但又想往后听一听,他到底还要再说出些什么。
就这么纠结个几秒,贺屿新就已经继续他的“攻击”了。
“我本以为,他非要见我,是和你们俩的本意一样,想减轻刑罚,可我和他聊完之后,突然意识到,他大概是我们几人当中,最想把自己关进去的了!”
“江念他,宁愿在国内蹲七八年的监狱!也不想再回到你们口中的那个家!”贺屿新嘲讽的笑了一声,柔声问道:“你们说,到底是为什么?”
苏锦听完,整个人都崩溃了,又哭又笑的,有些疯魔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江宥白还算镇定,还能记得拎着苏锦落下的包,但站起身的时候,身体也还是晃了两下。
江宥白抬脚走了两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手绢?
江宥白回身把手绢包着的东西,放到了贺屿新的面前,然后也是一脸恍惚的离开了。
屋里的几人,都有些佩服的看着贺屿新,真没想到这孩子是走杀人诛心这一路的!
不过嘛......干的漂亮!
手绢被解开来,露出一片漂亮的绿色,贺屿新定睛看过去,是江宥白始终不肯出手的那块帝王绿翡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