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二！”

    “三！”

    “……”

    “七！”

    “八！”

    “……”

    棍棒一下下无情的落下，也落每一个人的耳边，那窒息的压抑令人喘不过气来， 众人看着那高高举起又重重落下的军棍就像打在自己身上一样。

    就是他们听着都觉得胆寒更别说是那些跪在底下受刑的人了，能在大汗近前伺候的那个不是万里挑一的勇士，体魄不是一般的强健，便是如此有几个被打到第十棍时已经面色惨白，嘴角也隐隐的渗出鲜血，因着身上的衣服偏深色一些，看不清上面的血迹，却能明显的感觉那衣服上已经濡湿了一片。

    围观的人里那些主子们已经被眼前的景象惊得有些头脑昏沉，这些人哪怕是漠北草原上的女儿也没见过这般血腥的场面，而且这景象还是在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就是想躲也躲不开啊。

    此时数数的声音没有停下，底下有人已经忍不住干呕起来，“这才多少下就有这么重的血腥气，真要是八十还不得把人活活打死……唔……”

    一个小侍女刚腹诽几句就被身旁的小姐妹给捂了嘴，“你小点声，不要命了！”

    在她的震慑下那个多嘴的侍女讪讪的收回了那副惊诧的表情，又小声的跟她咬耳朵，“这不就是说说嘛。”

    身侧的那个侍女显然比她要成熟许多，瞪了她一眼，“这话能随便说么？”

    “小心祸从口出。”

    这会儿打了二十杖，有人已经承受不住倒了下来，小侍女看着都有些不忍心，这些在王帐跟前伺候的侍卫容貌武艺皆是上乘，不然也到不了大汗跟前，不过这些他们平日只能仰望的侍卫大人们却这样狼狈的在她们面前受刑，欸，这难道就是伴君如伴虎？

    “欸，我就是有些感慨，这些人个个都是草原上有名的巴图鲁，向来接受万人欢呼，想不到也会有这样的一日。”

    身侧的姐妹却不这样想，万人欢呼，那是大汗愿意抬举才会拥有，就像如今他们触动了大汗的底线，从云端坠落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那是他们咎由自取，你我一个人人鄙贱的奴婢就别同情人家了，毕竟以前这样的人是连看都不会看我们一眼的。”

    小侍女闻言有些震惊的看向身侧的好姐妹，这话说的好冷啊，不过莫名的觉得姐妹说的很正确，对啊，她们自己还都过得水深火热的，哪有那份闲心同情别人。

    这样一想连心底那点子不可言说的旖旎都给吹散了。

    接着又听姐妹呵笑一声，幽幽说道：“我劝你千万别心疼男人，不然只会给自己找晦气！有那个闲心心疼他们还不如多心疼自己，想办法多存些银钱早早过好日子去！”

    这下最后那点想法也没了，欸，还是她姐妹看得开，心中无男人能拔剑自然神！牛！

    “对了，木雅你家主子怎么就让你自己出来观刑？”

    小侍女看着身边的姐妹疑惑道。

    木雅眼底闪过一丝讥讽，还能为何，心里有鬼呗，这些人都是因为她受刑，她哪还来的脸出来看。

    木雅心里冷笑，别看她是布昆图雅的侍女，可也最是厌烦这个主子，脾气喜怒不明，像是一个冷静的疯子，总是莫名的发疯，而且手段阴鸷，哪怕是身边侍候的人稍有不慎也落不得好，谁让他们是大妃拨给她的人，不管伺候她多久也终归不是她的心腹。

    玛露琪看木雅不说话，脸上神色淡淡的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总归想的不是什么愉快的事，于是她果断的换了话题，“呃，对了，你知道今日大汗为何这样生气吗？”

    木雅眼神还落在跪在地上的人身上，却还是应了她一声，“你问这作甚？”

    玛露琪贼兮兮的凑到她耳边说着小话，“你不知道我家主子一天到晚除了吃喝玩乐就没别的爱好，这不自己嫌冷不愿意出来就让我出来给她扫听闲事，回去她还等着听了乐子呢。”

    木雅听她这样说还真有些无奈，“你家主子一点都不上进，不过她倒也活得自在，有钱有权，出身高贵又与大妃交情甚好，在这后庭里的日子不可谓不自在，怎的好奇心就这般严重？”

    玛露琪无奈的撇撇嘴，“那能怎么办？”

    “主子就这么个喜好，咱们做下人的总不能不尽心吧。”

    随后又瞟了一眼木雅那毫无表情的脸，“不过话说这事还是你家主子最清楚，我可听说了下午的时候可是你家夫人在王帐伺候～”

    这阴阳怪气挤眉弄眼的样子让木雅狠狠剜了她一眼。

    “别看我，我在她那里可不受重用，正因为这样才被丢出来观刑。”

    玛露琪耸耸肩，搓搓胳膊，“你还真是惨，咱们这些人里就属你的相貌最好，本以为你能一飞冲天早早就能摆脱奴籍，可谁料……欸……”

    最后玛露琪终究没有说下去，兴许也是怕好姐妹心里难过。

    可是木雅却没有任何反应，哪怕一丝波澜都没有。

    玛露琪有些好奇，“木雅，你难道不难过吗？”

    木雅双手环胸，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有什么可难过的？”

    “我从来就没想过这么多，你也别瞎想。”

    玛露琪不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只是觉得要是自己遇见姐妹这样的事一定会伤心死了，木雅在布昆夫那里里过得很是不好，手臂上总是有伤，就连眉心也有一道疤痕听说是被布昆夫人用东西砸的，要不是能用头发挡住顾忌都能毁了容。

    两人你一搭我一搭的说着，行刑处可是血腥一片不可谓不惨烈。

    已经有七八个人倒下了，地上的猩红像是朵朵红梅映雪而开。

    而跪在最前方的男人依旧强硬的挺直了脊背似乎是一座屹立不倒的山，寒冬时节豆大的汗珠顺着他的下颚成股流下，地面上已经洇湿了一片，像是刚刚下过一场雨。

    殷红刺目的血顺着嘴流下下，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坠入泥土，直至消失不见，只留一片深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