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君观弟子把该交代的事交代清楚,给四人安排好房间,先行离去。
今天他们不必练拳练剑,先整顿内务熟悉环境,明日才算是一个月期限的第一天。
李青石与王松寿所住房间挨着,孟传神与陈志茂的房间和他们隔着一段距离。
李青石进门前,朝脸色阴沉盯着他的王松寿看了一眼,像是才知道他住在自己隔壁,愣了愣道:“好巧啊,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以后请多关照啊。”
说完直接开门进屋,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王松寿侮辱嘲讽的话憋在嘴里,脸色更加难看。
平生头一回让人气成这样,走到李青石门前,咣咣踹了两脚。
李青石打开房门:“踹我门干啥?”
王松寿居高临下道:“老子捐了钱,你也说了,这一个月这里所有人都是老子养着,这里所有房子也等于是老子租下的,想踹就踹,关你屁事?”
李青石靠在门框上:“老子也捐钱了。”
王松寿终于找到发挥自己特长的机会,撇了撇嘴,摆出一副极尽嘲讽的表情,说道:“你那也叫捐钱?够半两银子么?捐不起就别捐,真他妈丢人现眼!”
李青石轻轻皱眉,王松寿让他想起那位白玉山庄二公子秦仲武,似乎一辈子都只能欺负别人,一旦碰上个硬茬子,哪怕没真正吃亏,也不依不饶,跟狗皮膏药一样。
李青石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只能被他们欺负,或者让着他们?
王松寿身边并没有跟着保镖护卫,即便跟着,想必也不敢在老君山闹事,所以他再不依不饶,也顶多使些嘴上功夫。
既然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和威胁,李青石就懒得跟他计较,总觉得是跟小孩子赌气,太跌份,于是说道:“算了,老子不跟你计较。”就要转身回房。
王松寿见他退让,非但没偃旗息鼓,反而更来劲,伸手就去扯李青石衣服:“狗东西你再说句‘老子’试试?”
李青石暗叹口气,早就猜到会是这样,这种人不得寸进尺,母猪都能上树。
转身握住王松寿的手,一边使劲一边说道:“他妈的,老子说跟你切磋你不敢,现在又来动手动脚,这是又改主意了?那咱找地方过过招?”
王松寿倒也硬气,疼的脸色发白,硬是没叫出一声,更没求饶,只是用阴毒眼神盯着李青石。
李青石迎上他目光说道:“听好,我只说一次,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要还没事找事的话,我可就不客气。”
松开他手,转身回房,嘴里嘀咕安慰自己,声音不大不小:“几个老头几个梨都算不明白的白痴,我怎么还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上了,不该,实在不该…”
王松寿目欲喷火。
房间不大,布置也很简单,一床,一桌,一椅,再无旁物。
屋里倒还算干净,就是床上被褥实在有些邋遢,味道有点冲,李青石这种从小吃惯苦的人都有点受不了,也不知道上个住客是谁。
这肯定要洗洗,难怪那位老君观弟子说今天不练拳练剑,先整理内务。
又不是住客栈,老君观包吃包住已经很够意思,这种洗洗涮涮打扫卫生的事只能自己动手。
不知道是房间隔音不好还是王松寿声音太大,从隔壁隐隐约约传来他的声音:“这是人住的地方?!被褥都他妈馊了!”
看来每个房间都差不多。
李青石充耳不闻,懒得搭理。
他敢跟这位一看就出身不凡的公子哥硬刚,真不是莽,而是吃准了对方不能把自己怎么样。
要是能成功拜入老君观,自然就不怕对方依仗家世报复。
要是不能拜入老君观,他又不会在辽州这个地界上混,到时候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这厮就算想报复,去哪里找人?
所以用不着当缩头乌龟受这个腌臜气。
李青石在椅子上坐下,琢磨起老君观这收徒的第二道门槛。
以后每天清晨都会有老君观弟子带领大家习练入门拳法剑法,各练两遍,之后就自己练习。
每天只教两遍,什么时候能学会,就看各人天分了。
其实老君观入门拳法剑法并非秘不示人的珍贵秘籍,接待游人香客的那座山头广场每天清晨也有老君观弟子打拳练剑,从不避人,谁都可以跟着学。
因为这个缘故,早就有人将这两套拳法剑法绘制成册在山下售卖,广为流传,几乎随处可见。
也就是说,在通过第一关来到这里之前,肯定有不少人早就已经学会这两套拳法剑法。
这似乎又是一个不公平的地方。
然而从来没人觉得不公平。
来老君山拜师,只要不傻,谁不提前做些功课?
老君山收徒的两道门槛可不是什么秘密,上山之前早就打听好了。
所以不是有不少人已经提前学会这两套拳法剑法,而是所有人都会提前学习这两套拳法剑法!
李青石心里略微有些尴尬,这次来老君山,稍微有那么点草率了。
还好还好,老刘歪打正着……
李青石抛掉尴尬情绪,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心想人们既然知道第二关是什么,肯定上山之前都玩命练过了,这么看来,再给一个月时间不就有点多此一举?
莫非其中有什么玄机?
这里教的拳法剑法跟山下流传的不一样?
李青石现在已经知道,这第二关考察的是悟性,虽然老君观没明说,但八成是考较能否领悟拳法剑法中隐藏的变化。
这东西可不是说练得越熟就能领悟越多,靠的纯粹就是个人悟性。
即便别人悟到,倾囊相授,要是悟性不足也不能融会贯通。
所以老君观才不怕这第二道收徒门槛被人知道,悟性不够,偷偷摸摸练到死也没用。
想到这里,李青石又放心不少。
当初他拿到这两套拳法剑法,刚看几遍就看出这两套看似简单的拳法剑法,其实很不简单。
显然悟性相当不错。
老刘也说咱根骨稀烂,悟性尚可。
他那个人说话,悟性尚可就是数一数二的意思。
老刘都这么说了,还有啥好担心?
老头子那眼光可是向来不错的,而且从不吹牛!
李青石为给自己增加信心,开始不要脸皮自己骗自己。
他忽然有些想念那个莫名其妙认下的大哥,名叫刘川风的白袍书生,要是有他在,还用自己给自己灌鸡汤打鸡血?
敲门声忽然响起。
李青石收起思绪,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个少年,看衣着不是老君观弟子。
李青石向他打量,年纪跟狗子差不多,十五六岁。
身板也跟狗子很像,个头不高,黑黑瘦瘦,脸蛋上没多少肉,皮肤有些枯黄。
只是精神不错,尤其一双黑漆漆的大眼,朝气蓬勃。
李青石还没说话,少年已经点头哈腰,咧嘴笑道:“少侠好,请问房间里的被褥需要清洗吗,我可以效劳。”
这么一笑,一口白牙十分显眼。
李青石问道:“你是谁?”
少年很喜欢笑,仍旧咧着嘴道:“我叫杨初一,大年初一生的。”
李青石是问他的身份来历,结果他只回答了名字以及名字的来历。
李青石拿不准他什么路数,客气道:“谢谢你,被褥我自己洗就好了。”
少年还是挂着笑脸:“少侠放心,我很便宜的,洗一套被褥只收五个铜钱。”
李青石愣了愣,还要钱?这怎么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