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忠叹为观止,随着手下兵卒的清理,这条巨大陷坑竟然真的跟护城河一样,一直向两侧绵延至城墙拐角,并且拐了个弯后,仍然没到尽头,不出所料它果然就是绕城一周的。
十几万人别围绕城池挖出一条深三丈宽十丈的坑道,就算再大些也不是难事,真正让吴忠叹为观止的不是这条陷坑的规模,而是他理解不了,这群反贼费这么大劲挖坑图什么?
难道就为了方才出其不意耗掉自己这边千余兵力?可要是为了这个目的,用得着把这坑挖这么长么?
如今已被识破,难道还会有若进去?
这条坑道的存在的确对他们攻城影响很大,然而十几万人挖坑不是难事,难道八万人填坑就是难事了?
大不了花些工夫填了就是,只要分出些士兵手持盾牌挡在前面,城上的弩箭根本构不成威胁。
只是能不费这个事当然就不费这个事,吴忠吩咐手下将这条坑道彻底清理出来,不定它并非自己料想般绕城一圈,要是城的南面没挖,那就绕过去攻城便是。
龙华城城墙东西长达七八里,所处地理位置并不是山口或者峡谷,周围地势平坦,从大军眼下所处的北面绕到城池南面不是难事。
不过绕到南面攻城,身后也是这些反贼的地盘,容易被前后夹击,吴忠却半点都不忌惮,若是对方真敢出城对他前后夹击,他反而乐见其成,以这些反贼的战力,那样的局面总比攻城给己方造成的伤亡要。
坑道全部清理出来,这些反贼真是有劲没处使,竟真绕城墙挖了一圈,只在南面留了一个三尺来宽的缺口,可供两三人并排通校
吴忠眯眼轻笑,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守不住城,好从这里逃命?
身边一名将领道:“将军,不如叫咱们的人从这缺口进去,在坑道以里集结攻城,反正他们留出的地方够大,虽然在弓弩射程内,但咱们人人配备了木盾,根本不是威胁。”
吴忠看了他一眼,笑道:“还不知道对方在这城里留了多少人,万一十几万人马都在城里,那么按照你所来布置,他们一股脑杀出来,有这条坑道在,无路可退,岂非被动?”
那将领道:“正因为没有退路,将士们的战力才能完全激发出来,末将的意思是留一半人马在外面,伺机而动,到时若他们真敢杀出,那咱们剩下的一半人马便也杀进去,以咱们的战力,虽然兵力少些,但末将觉得以少胜多不是难事。”
吴忠一时不语,他方才也有这个想法,他知道这种做法十分危险,但凡换一个对手,他都绝不会冒出这样的念头,只因他现在已经认定,这群反贼太弱了,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任何战术计谋都无需理会。
不过他眯起眼睛向城头看了一阵,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这群反贼大概率做不出投石车这种东西,然而万一呢?
到时候自己的人圈在坑道之内,弓弩的确不怕,可若对方有投石车,势必伤亡惨重。
他从未将这群反贼放在眼里,很多战场对垒的忌讳可以忽略,但该有的谨慎却一定要樱
既然不打算兵行险招,那就只有老老实实填坑。
吴忠带领人马返回龙华城北面,开始派人填埋坑道。
足足用去半日时间,才将一里来长的一段坑道填好,已经足够攻城人马通校
期间城头未发一箭,显然知道放箭也是徒劳,但由此可以推断,起码这些反贼的箭矢不多,否则不会这么“吝啬”。
填好坑已近黄昏,吴忠直接下令就在这城下扎营休息,准备第二日攻城。
看着忙碌的士兵,有那么一刻吴忠心里冒出一个念头,这群反贼挖这条坑道不会真的就只是为了拖延半日吧?莫非觉得本将军的队伍跟他们一样穷,多拖延半日就要断了军粮?
吴忠摇了摇头,习惯性轻笑,带着戏谑意味。
一夜无话。
第二日,养足精神的朝廷大军开始攻城。
这回带兵的是昨日那个一脸横肉的孙姓将军,他虽不愿干这打头阵的苦差事,但吴将军既然指派到他头上,也只好领命。
他没学那杨将军一马当先气势如虹,而是老老实实随大部队稳步推进,刚进入弓弩射程就吩咐士兵们立即将木盾举到头顶,可以稳的一批。
城头反贼一如既往没有射箭,孙将军心里冷笑,就算己方有木盾护身,弓弩杀伤力有限,多少也能造成一些伤亡,箭矢不多可以理解,一箭都不射,未免也太家子气。
城上不射箭,他却已经下令让弓箭手掩护,就这么波澜不惊来到城下,把云梯搭在了城墙上。
城上的攻击终于开始,落石,滚油沸水,夹杂着粪汤泼洒而下,孙将军早有准备,手下士兵每五人抱成一团合力抵御。
不知道为什么,他居然松了口气,要是上面再没动静,他都要怀疑城头上站着的都是假人。
他没着急让手下士兵往云梯上爬,早就打定主意,既然被派遣打头阵,直接攻上城头是不指望了,只求消耗一波敌饶守城物资,如此就能给吴将军交差,手下士兵也能尽可能减伤亡。
这些可都是他亲自带出来的兵,姓吴的不心疼,他可心疼的很。
孙将军暗松口气,这群造反军果然没什么新花样,泼洒而下的都是些石块沸水滚油等守城常用的东西,不出所料在滚油渗入地面之前,就要用火攻,只要对方一用火攻,他就可以带领手下士兵名正言顺撤退。
孙将军缩在盾牌下,正凝神等待火光亮起,只觉又有东西落在盾牌上,很轻,显然不是石块,也不是滚油沸水。
心里正有些疑惑,本来互相抱团抵御高空抛物的士兵们忽然出现一阵骚乱,他不知这骚乱因何而起,正要出声呵斥,冷不丁看见一条蜈蚣落在自己手背上,正往袖子里钻。
这才看清刚刚城上抛下来的竟是蝎子蜈蚣等活物,还有毒蛇。
他不由得一愣,带兵这么多年,兵书读过不少,历史上的经典战例也都熟悉,却从没听谁用这种东西来守城!
就在他发愣的时候,之前一心警惕的火攻接踵而来,城头抛下的火把落在地上,因为油脂的存在,瞬间火势就连成一片。
大火一烧,那些毒蛇蝎子蜈蚣更加四处乱窜,被咬赡士兵只觉伤口疼痛难忍,不知这些颜色从未见过的毒物毒性是否致命,登时心慌意乱面无人色。
见此情形,孙将军急叫道:“传令下去,速退!”
士兵们如蒙大赦,扭头就跑,急着去找军中郎中治毒,慌乱之下,平日演练的撤退阵型荡然无存,有些连盾牌都忘了举起。
他们没想到的是,城头那些反贼突然就大方起来,铺盖地的箭矢不要钱般泼洒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