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工人文化宫附近。
贺卫国和徐国民二人各自推着一辆二八大杠来到了一处院落内。
这是一个不大的院落,周围的围墙已然斑驳不堪,地上也全是荒草,就连唯一的铁大门也是锈迹斑斑。
好在院落靠后的位置还有一栋五开间的房子,是一栋红砖平房,两侧还有高耸的山墙,山墙之上还装饰着红色的“五角星”。
而在院落的隔壁,便是县一机厂,全称则是“沅水县第一机械厂”。
“看看……这小院落怎么样?还有那一栋房子,以前是一机厂用来存放一些杂物的,前两年,一机厂由军转民,所以这边就给废弃了,而且为了安全,还和一机厂那边用围墙隔开,最终形成了这么一个小院落。”
“我记得好像是前年吧!一机厂打算花点钱把这里修整修整,当个堆场啥的的,但后来上一任的厂领导调走了,新任厂长为了攻关生产新的农用机械,就放弃了这里!”
说这话的人是个中年男子,他穿着一机厂的厂服,戴着一顶竹制的安全帽,满头大汗的领着贺卫国二人往前走着。
此人名叫赵宝刚,乃是一机厂负责办公室的副主任。
一个小时前,经徐国民的舅外公冯大成的介绍,贺卫国二人拿着生产队开的介绍信找到了一机厂的一名副厂长。
当贺卫国把来意跟对方简单说了一下后,这名副厂长先是沉默了一会,又把贺卫国递来的介绍信反复看了看,这才看向贺卫国,不可置信的说道:“你说你是三水罐头厂的销售组组长?还想替你们罐头厂租一个放罐头的仓库?”
“可你这怎么还有生产队的盖章?而且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等会……你说的三水罐头厂不会就是前段时间卖的很火的那个罐头……”
“对!领导,我们就是那个罐头厂的,您看,这还盖了我们罐头厂的公章了,我们罐头厂属于队办集体性质,一切手续都是合法合规的,我这次来就是想找您问问,看看能不能租下贵厂旁边那个废弃院落当仓库用。”贺卫国十分耐心的解释道。
“这个……严格来说是不被允许的,不过你们罐头厂属于队办集体性质,租给你们倒也不算是违规,这样,我去找一下我们厂长帮你问问。”
“那就谢谢领导了!谢谢!真是麻烦您了!”
“不用客气,都是为人民服务嘛!再说你们罐头厂确实很不错,这不前两天,我还买了你们罐头厂生产的两瓶罐头了,没想到还真中了一瓶。”
话落,对方便拿着介绍信起身去了另外一个办公室。
十多分钟后,对方回来了,他非常高兴的告诉贺卫国:“这位同志,我们厂长已经同意了,至于相关手续,我把办公室的刘副主任给你们叫来,让他带着你们去办手续,租金的话,就给你们算每月十二块吧!那院子不算小,十二块钱并不算多。”
“每月十二块钱?成!那就这么说定了!”贺卫国一听每月的租金只需要十二块钱,很爽快的答应了。
如此这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贺卫国二人在眼前这位刘副主任的带领下,很快就把院子给看完了。
说句实话,院子挺破的,但好在那栋六十年代初期建的平房还能用,把窗户和大门修修当仓库用一点问题都没有。
再说了,隔壁就是一机厂,而一机厂属于县重点工厂,可是有保卫科的,安全方面自是不用考虑。
但为了以防万一,贺卫国还是打算安排一个人在这常驻。
当然,这院子的杂草也得清理一下,毕竟现在是夏天,蛇虫鼠蚁还是挺多的。
还有那张铁门,也得除一下锈,重新刷一下油漆,最后再做个“三水罐头厂县城代销点”的牌子给挂上。
…………
搞定代销点后,贺卫国又和徐国民骑着二八大杠来到了县冰棒厂。
县冰棒厂听上去像是个大厂,但其实是一个小厂,而且真正的名字也并非这个,而是叫县制冰厂。
这个厂虽然制作冰棒,但其实主营业务乃是制作冰块。
而这些冰块一般是供给肉联厂使用的,算是肉联厂的一个附属小厂。
只不过大家都只记住了这里的冰棒,而忽略了制冰厂本身的作用,所有才有了“县冰棒厂”这个厂名。
而就在贺卫国二人找上门询问是否能“批发”一点冰棒时,他们得到的答复却是不售给个人,只销售给供销社。
没办法,二人只能来到码头附近,找了那家供销点,询问可否买下店内所有的冰棒。
得到的答复虽然是“可以”,可这价格却让贺卫国最终放弃了。
原因很简单,在供销点拿货根本就没利润可赚。
既然没利润,那还卖个鬼冰棒!
“卫国!现在咋办?”徐国民看向了贺卫国,问道。
“别急!”贺卫国当即对着徐国民摇了摇头,思索了片刻,又接着说道:“我看还是得去找制冰厂,只有从制冰厂那拿货,咱们才能有钱赚,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做通制冰厂领导的工作!”
“咱们先这样,去找一下你舅外公,他在县城人脉广,让他帮忙打听一下在制冰厂有没有熟人。”
“也行!我早就说找我舅外公了!”
“我哪是不想,我是不想每次都麻烦你舅外公而已!”
“没事!这次咱们买两包白沙烟拿给舅外公便是了!”
“行!那就给你舅外公带两包!”
贺卫国点了点头,便和徐国民去找了他的舅外公冯大成。
冯大成一听二人的来意,思索了片刻,便告诉了二人一个人的地址,让他们先去找对方,就说是他介绍的。
于是,贺卫国二人便一路打听,总算是找到了对方家中。
可遗憾的是,人家根本就没在家。
贺卫国琢磨了一下,决定还是等对方回来。
没想到他们这一等就是好几个小时。
夏天的太阳热的不行,他们不得不买了两瓶汽水,又吃了几根冰棒,这才稍稍凉快了些许。
但即使是如此,他们也没等到对方回来。
这眼看就快天黑了,贺卫国经过一番斟酌之后,决定让徐国民先行回去,顺便给自己母亲带个口信,就说他今天住在县城不回来了。
反正他带了介绍信,在县里的招待所住一晚也啥没关系。
晚上七点左右,天色已黑。
贺卫国坐在一栋筒子楼的楼梯口,静静等待着。
忽然,他远远见到一行三人朝着楼梯口走来,好像是一对年过半百的夫妻,还有伴随着二人的一名年轻女子。
由于只有月光,他看的不是很清楚,不过他还是起身从楼梯口走到了一旁不远处,免得尴尬。
可就在三人上了二楼正打开左侧的户门走进去后,贺卫国立马眼前一亮,随即跟了上去,敲响了那户人家的户门。
“咚咚咚……”
“谁呀?”
话音刚落,户门随之被打开了,映入贺卫国眼帘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生。
“你是……”
李春梅看着眼前的贺卫国,满脸震惊。
此刻,她已然认出了门口站着的人!
“怎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