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日用化工总厂,厂长办公室。
开完会后的贺卫国刚坐下,徐国民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面露焦急之色,一见到贺卫国,就噼里啪啦的把来意说了出来。
听完徐国民的话后,贺卫国似乎早有所料,他十分平淡说道:“放心!不就是产量跟不上嘛!容易解决!我已经有应对之策了!”
贺卫国当然不是在宽慰眼前的徐国民,事实上他确实早有应对之策。
设备不是什么大问题,难就难在厂房上,毕竟这时候新修厂房已然来不及了。
还有就是熟练工人的问题。
如今分厂那边的工人,都是以前县肥皂厂的老员工,要是想提升产能,就必须再继续招聘临时工。
可临时工没有经验,必须得从头学起,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两月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肥皂厂工人。
而显然,厂里的那些订单根本不可能给他们这么多时间。
所以,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另外新找一家肥皂厂,先代工一段时间。
沅水县肯定是容不下两家肥皂厂的,可银城可是有好几个县。
据贺卫国所知,隔壁梅山县,就有一家肥皂厂。
那家肥皂厂的情况比沅水县肥皂厂好不了多少。
全厂上上下下近百人,工资不能按时发放不说,而且福利也都全停了。
最重要的是,那家肥皂厂并不是和现在的向阳日用化工分厂这般,先接到订单之后,再进行生产,而是先大规模生产,再通过销售科推向市场。
以前七十年代的时候,梅山县肥皂厂也和沅水县肥皂厂一样,日子过得极其不错。
毕竟肥皂厂嘛!
油水可不低!
然而,随着全国上下数不清的肥皂厂,在八十年代初期大规模冒出来,再加上那些大型日用化工厂,确实技术强的不止一点半点,故而,这些县级肥皂厂,很快就被挤得业务量大不如前了,有些甚至还处于濒临倒闭阶段。
虽然,哥县县委也出台了一些政策,用资金扶持了一段时间,但收效甚微。
究其原因,除了大厂技术上的优势外,最重要的是价格。
人家的肥皂不仅去污效果显着,而且量也足,价格反倒比县里生产的肥皂还低,你说,作为顾客,傻子才会选择支持县里生产的肥皂。
就连那些肥皂厂的职工,有时候都不喜欢使用自家厂里生产的肥皂。
可见,县级肥皂厂的技术水准有多不靠谱。
的确,随着八十年代初期,各种肥皂厂不断涌现出来,技术力量及技术储备的不足,加上原材料成本的售价不断在提升,这直接导致不少县肥皂厂“偷工减料”,以至于生产出来得肥皂,质量多多少少有些问题。
也正是因为良币驱逐劣币的市场规律,所以就导致不少县肥皂厂的状况过得十分艰难。
而且,这种恶性循环,如果不能从根源上进行解决,是很难改变这一切的。
至于什么是根源,贺卫国觉得,大体有二。
一方面当然是技术,好的肥皂生产技术,是肥皂质量的关键,而另外一方面,则是管理制度与营销策略的问题。
尤其是后者,现在可不是酒香不怕巷子深的时代了,在厂里等着订单上门,那只有被市场淘汰的份。
事实上,这种趋势是无法被扭转的。
原因嘛!也很简单!
那便是因为改革开放的缘故!
咳咳……扯远了!扯远了。
说回当下时刻。
贺卫国想要让隔壁梅山县肥皂厂替他们代工,他相信,是肯定没什么问题的。
关键是,得防他们一手,不能让他们摸清自家“超威”牌肥皂的营销套路,不然一旦他们翻脸不认人,撇开他们单干,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对此,贺卫国自然早就有了防备方法。
简单来说,就是四个字,“混淆视听”!
只要让他们没这功夫,看不明白营销套路,不就成了吗?
再说,找他们代工,也只是解一时之急而已。
因为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有新的厂房与生产线及熟练工人了。
想到这,贺卫国连忙把自己的想法跟徐国民简单说了一下。
听完贺卫国的话,徐国民顿时笑了起来,他马上点头应道:“这个办法好!我马上就派人去隔壁梅山县肥皂厂,找他们厂长!”
“行!就让志国去吧!他比较有经验!”贺卫国笑着点头说道。
对此,徐国民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他即刻道:“那行!就这么决定吧!我马上就回厂里,安排这事!”
“对了!卫国,咱们什么时候推出咱们的洞庭牌肥皂加量版呀?”
所谓加量版,其实就是“2.0”版本,也就是所谓的“加量不加价”。
“不急!咱们先卖一波再说,等过个一两月再说!你先把手头上的订单全部做完!”贺卫国微微摇了摇头,对徐国民说道。
…………
两天后,徐国民再次找到了贺卫国。
这次相比上一次,他显然心情很不错。
他兴奋的告诉贺卫国:“谈妥了!谈妥了!卫国,我已经和隔壁梅山县肥皂厂谈好了代工协议,五万块洞庭牌肥皂,代工费,凑了个整,一万块钱。”
“一万?那岂不是两角一块肥皂?”
“对!不过塑料卡扣盒必须由咱们这边提供!”徐国民点了点头,解释道。
贺卫国听了这话,顿时恍然大悟,他想了想,点头回道:“就这样吧!不过质量这一块, 务必得保证。”
“放心吧!卫国!我已经派人专人过去盯着了,而且收货时还会抽查验货,我相信梅山县肥皂厂不会做这般不明智之举的!”
“那就好!现在分厂那边还差钱吗?要不要总厂这边再拨付一些。”贺卫国想了想,又继续询问了起来。
“不差钱!真的!卫国!现在咱们分厂属实属于香饽饽,大家都抢着来送钱,就在昨天,又接了一笔大订单,足足二十万!”
“这么多!”
“一开始我也有点不相信,毕竟这订单是一个陌生人登门下的,我问了志国,他说之前从未跟他接触过此人。他也不是以前和他合作过的代销商之一,不过,对方自称是省城来的,听口音,像羊城那边的。”
“羊城那边的?你确定没弄错?”贺卫国顿时警惕了起来,眉头紧锁着。
不会又是个空手套白狼的“诈骗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