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卫国所不知道的是,他的直觉其实是正确的。
事实上,这事的背后仍旧是王海燕,只不过经历了上次的“惨痛教训”之后,这次王海燕这位“大姐大”,学乖了。
她不仅经过了精心筹划,还特地做了各种预案,为的就是一旦东窗事发就及时撤离,避免参与之人被抓住。
至于她自己,自然不会冒险露面。
事实上,她不仅隐藏很深,一直不露面,而且对于派来之人也是经过精挑细选,是绝对能够信任之人,而且还握有其把柄,使其不能背叛她自己。
而且,与她之前的团伙老大相比,身为女人的她有着天然的性格优势。
那就是做事细腻,加上她原本的“诈骗天份”,以及在她被侮辱之后,性格扭曲变异,导致她在重新招募人员,成立“诈骗团伙”之后,不仅成为了其灵魂人物,还对团伙内部做了细致规划。
可以说,她的团伙已经不再是简单的诈骗团伙了,而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诈骗公司”。
团伙内部不再是一盘散沙,而是有着明确上下级,且分工合作,组织极其严密的阶层关系。
用一句来形容,那就是她麾下的诈骗团伙已经有了那么一丝后世“诈骗公司”的韵味了。
或许也正是因为如此吧!
这一次,他们的诈骗行动,不仅取得了成功,其实施诈骗行为的人员,也在第一时间选择了撤离。
值得一提的是,这次他们并未如办案的公安同志所猜测的那般,选择先前往省城坐火车南下,而是先去了隔壁梅山县,然后从隔壁梅山县坐船前往巴陵,然后又从巴陵专区某码头前往了魔都,最后再从魔都撤离返回了羊城。
可以说,这一路,他们不仅绕了一个大弯,还利用早已准备好的介绍信,以羊城特区某港资公司考察的名义,顺利来到了魔都。
来到魔都之后,他们先是给羊城那边打了一份密语电报,之后又停留在魔都,等待羊城那边传来安全可以南下的消息之后,这才坐船返回了羊城。
如此一来,湘省的公安尽管查到对方确实有着羊城口音,也没法追踪到他们的下落。
毕竟谁也没有料到,他们并非是从省城坐火车南下的,而是绕了一大圈之后,从魔都坐海上客轮南下的。
而且,当他们南下抵达羊城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了。
也就是说,湘省公安部门派去羊城的人员抵达羊城查探之时,他们还身在魔都,所以根本就没法查询到他们的踪迹。
…………
时间一晃便到了一九八四年一月底。
尽管对于此次“诈骗犯罪行动”,公安部门竭力查找,但始终没有一个好的消息,甚至没有半点进展。
好在,经过沅水县县委的努力,各国营厂的内部没有引起较大的波动,上边的调查人员也因为周海军的特殊身份,还在商议如何追责当中。
不过,据贺卫国所知,上边已经对那位地委书记以及与周海军相关人员做了处置,该降职的降职,该免职的免职,追究刑事责任的,也移交到了法院。
至于沅水县县委,包括廖国安在内,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警告处分。
至于贺卫国这位“当事人”,因为及时将“赃款”退回,加上身份的缘故,导致他没有得到任何惩罚。
但是贺卫国自己却依旧有了退出的想法。
毕竟这事自己严格来说也是有责任的,而且退出之后,他也能把更多的精力转到省城那边。
实际上,他已经有将“生意”的重心转到省城那边去了,只不过之前他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可现在,经历了这事之后,他觉得自己必须要把生意重心提前转移了。
沅水县终究还是太小了,自己必须要尽快走出去才行。
…………
一晃几天后,这天,阴雨绵绵,贺卫国本打算待在家中,陪着孩子的。
却不料自己的小舅子李建功兴奋的拿着一张报纸走了进来。
贺卫国一见他兴奋劲,不禁满脸疑惑。
而这个时候,李建功开口了。
只听得他说道:“姐夫!姐夫!你快来看!快来看!你被人民日报报道了!”
“人民日报报道我?报道我什么?”贺卫国十分不解的看着李建功。
“姐夫,这报纸上说你是改革先锋,还把你和沿海那家衬衫厂的步厂长相提并论了!”
“哦……我看看!”
贺卫国一听李建功的话,顿时就想到了什么。
此时的他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人民日报上边报道的应该就是那件事了!
没错!
这便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步鑫生”现象。
说起这位,就不得不提去年沿海温州的“八大王”事件。
当时,全国个体经营户几乎是风声鹤唳,大有萧条之势。
然而,国家上层显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的,所以“步鑫生”这位海盐衬衫厂厂长的改革,就成为了一个标杆。
不仅当地报纸对他做了报道,就连人民日报这种权威报纸也对他做了大篇幅的宣传。
这很明显就是一个信号!
一个上层给社会个体户的一个信号。
从此之后,个体户将正式被国家层面全面承认,“下海潮”也将就此开启。
而这些,对于贺卫国来说,自然算是一个好的开始,甚至可以说,这正是他等待已久的时刻。
因为从今往后,他便再也无需遮遮掩掩,瞻前顾后,前怕狼后怕虎了。
想到这,他随手将看完的白纸放到了一旁,看向了李建功说道:“建功,我听说廖县长快正式接任县委书记了是吧?”
“嗯……下个月就将升任,不过这也只是内部消息,目前还没有正式下达任命!”李建功点了点头,小声对贺卫国说道。
听到他肯定回答之后,贺卫国想了想,随即道:“那你帮我个忙吧!”
“姐夫,你说,什么忙?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尽可能帮你去办!”
“帮我约一下赵书记,就说,我请他吃饭!”
“赵书记?你是说赵紫云书记?他不是要调走吗?这时候约他吃饭做啥?”
“你尽管去约便是!别问这么多!”贺卫国并未解释,只是催促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