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莆城,看着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苏夏不由的寻找了起来。那是她上高中时的路,那边则是去她高中同学家的路,而这边则是去苏父苏母住处的路。
来的时候她已经找苏悦打听过了,苏父苏母现在还是住在苏母的姐姐那边,而苏耀澈目前是被苏父苏母花钱塞到了镇上的中学在念书。
苏夏想起上一世也有这么一回事,苏耀澈从小脑袋瓜就不怎么聪明,考试能考及格就很不错了。但是苏父苏母觉得是男孩子都比较晚熟,以后长大了自然会聪明了。她们不断花钱给苏耀澈买学习平板、学跆拳道、学游泳,试图让苏耀澈掌握更多的技能,结果苏耀澈拿着平板看动画,跆拳道没练多久就放弃了,游泳也是一样。
后来苏耀澈中考失利,苏夏原本以为他们会让他上中专,结果苏父苏母一个暑假托关系找人,最终花了几万的择校费,把苏耀澈塞进了当地的私立高中。
而苏夏和苏悦中考前,苏母对她们说的却是:“家里没有那么多钱给你们买学校继续念书,所以你们考得上就念,考不上就去打工挣钱。”
苏夏现在想想就好笑,在自己女儿面临中考的时候,给她压力,还一副引以为傲地样子,真是恶心至极了。当初苏夏中考成绩出来,差点没高中上,她以为自己要去打工了,结果苏母又站出来说:“实在不行就去念个护士中专,到时候出来也好找工作。”
也许是这一番话,让苏夏觉得苏母其实没有那么无情,或许中考前的那番话是为了激励她,让她考的更好呢?
这种给一个巴掌再给你一颗甜枣的举动,对于没有重生的苏夏来说是可以接受的。她甚至会自己弥补,自己幻想着父母也是爱自己的,只是自己从小不在她们身边长大,没有苏悦和苏耀澈那么亲密而已。
现在她已经明白了,苏父苏母真正爱的只有苏耀澈而已。她是因为第一个孩子,所以男孩最好,女孩也无所谓,可以照顾弟弟。苏悦本身没办法留下来的,现在想来也许是苏父苏母觉得两个女孩子的彩礼钱更丰厚,所以把苏悦也留了下来。
苏夏先找了一家宾馆开好房间,然后乔装打扮了一下就去了苏耀澈的学校门口。没过多久就是下课的时候,校门口站着许多等待孩子的家长,苏父也在其中,他眼巴巴看着门口,就怕错过了苏耀澈的出现。
“真是上心啊,当初我的自行车坏了,让你送我上一下学都推三阻四的。”苏夏嘲讽一下,她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加起来整整六年,无论刮风下雨台风天,都是自己骑自行车上下学的。苏父从来没有想过一次送她上学,也不会因为她没带伞而去给她送伞,她自行车坏了,也是她自己推了半天去找修车铺的。
没一会,苏耀澈就出现在了门口,苏父赶紧上前接过苏耀澈的书包,然后问:“上课累不累啊?”
苏夏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回去,随便找了一家小餐馆吃了中饭。下午先去苏悦的学校找她问问情况,今天正好是周五,苏悦没啥课就早早地收拾东西准备回去。
舍友们见状有些纳闷,苏悦平时回家是最不积极的那一个了,现在怎么收拾的这么起劲啊?于是便开口问道:“苏悦,你这周要回去吗?”
“不回。”苏悦头也不回的说道,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那你收拾衣服做什么?”舍友就更纳闷了,不回家收拾那么起劲干什么?
“我去找我姐,先走啦,拜拜。”苏悦背起背包,迈着轻快的小步伐出门了。
“拜拜。”
等苏悦走后,几个舍友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讨论起来:
“苏悦还有一个姐姐吗?”
“她一直没说啊,我还以为她就一个弟弟呢。”
“要不要跟上去看看啊?”
“要去你去,我要回家了。”
“是啊,难得周末,我妈说要给我做好吃的呢。”
“你们不去,我去干什么。”
苏悦小跑来到学校门口,然后开始东张西望地瞧着过往的人,她和她姐姐好久没见了,都忘记姐姐长什么样了。姐姐的朋友圈也没她近期的照片,上一次她们通视频,她的心思都在求收养上,也没太在意她姐的样子。现在想起来确实懊恼地很,姐姐是她目前唯一的出路了,得好好把握才行。
“在看什么?”苏夏在她身后开口问道。
“姐,你好漂亮!”苏悦回头看到苏夏,然后惊喜地拍马屁。
“正经一点,放学了?”苏夏多嘴问了一句,以防她逃课。
“嗯嗯,放学了。我们现在去哪里啊,姐?”苏悦点点头,然后眨着眼睛看苏夏。
“去吃饭。”苏夏哪里会不知道她在讨好她,只装作没看见回答道。
“好耶!在学校食堂我都吃腻了,我带你去吃我们学校附近的转转小火锅吧,只吃菜的话二十块钱就可以吃饱了。”苏悦在苏夏旁边一蹦一跳的,好像只要苏夏一发话她就立马带她去。
苏夏皱眉停下脚步看着苏悦:“你一个礼拜的生活费是多少?”
“五十啊。”苏悦不以为然地说道。
“那你去小火锅吃二十块钱一顿,哪里够钱?”苏夏不由怀疑苏悦是不是偷钱了。
“不吃食堂不就好啦!我跟你讲哦,只要去网上买那种三十块钱一大箱泡面,就可以吃很久呢。而且我不吃早餐,中午泡的泡面留一半晚上吃,这样子剩下的二十块钱就可以去小火锅加餐啦!”苏悦特别自豪地给姐姐分享自己的省钱小妙招,就等着姐姐夸奖自己。
苏夏一瞬间沉默了,然后问道:“家里很苦难吗?连一百块钱一个礼拜都不行?”
“妈在省城二舅那边买了一块地盖房子,找亲戚朋友都借遍了,甚至爸那边也找了老板,所以妈和我说只能给这么多了。”苏悦也没隐瞒,直接开口把家里的情况都说了。
苏夏这才想起来,上一世确实也有这么一回事。二舅那边联系苏母说自己家附近有人在卖地,问苏母要不要买地自己盖房子,苏母心动了。但是那块地过于大,苏母一个人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但是苏父那边的亲戚都不愿意和苏母来省城盖房子,觉得自己是南城人,有这钱还不如在南城市区买一套房子。
甚至苏夏的叔叔还在苏母回去借钱的时候,对苏母说:“我说二嫂你就是见识浅,在省城盖房子花那么多钱,还不如在市区买个两房一厅的户型。到时候你两个女儿没几年就嫁出去了,你和二哥一间房,儿子一间房不就好了。”
苏母没有理会苏夏叔叔的话,只管借钱,借的到就借,借不到就算了。那几年因为盖房子花钱,借钱又没得还,所以一家人的日子过的急巴巴的,苏母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家里没钱,省着点花。”
“那房子盖完了吗?”
“去年就盖完了,我们还去省城过年了呢。”
“嗯,除了小火锅你还想吃什么?”
“烤肉,不过那个太贵了。我同学说一个人要五六十呢,我吃不起。”
“我想吃烤肉了,你陪我过去吧。”
“好。”
苏夏带苏悦来到了商场里一家人均一百左右的烤肉自助店,苏悦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店,她感觉好高级,再一听这些东西随便拿,她立刻就心动了。
“姐,真的能随便拿吗?那些饮料、水果、小吃都可以吗?”
“可以,前提是你吃的下。自助是不允许打包的,所以你拿太多吃不完的话,要罚款。”
“啊,我知道了。”
“去拿吧,想吃什么拿什么。”
“好。”
苏夏看着苏悦的背影,不禁想到上一世苏家盖房子的时候好像没这么迟。是在她初中的时候就盖起来了,所以等苏悦上高中的时候家里已经把债还一大半了,并没有出现现在这种克扣苏悦伙食费的事情。
苏夏不知道的是,上一辈子她去莆城上学,等她在大点会帮家里干家务了,苏母就出去上班挣钱了。两个人挣钱肯定是比一个人快的,外加上苏夏时不时还辅导苏耀澈功课,让苏耀澈没有在小升初就出现成绩太差没有学校要的情况。
这一世苏夏没有过去,苏母只能待在家里照顾苏耀澈,她自己本身没有什么文化水平,刚开始还可以辅导功课,后面完全不知道咋教。家里就靠苏父挣钱,但是苏父待的这个行业刚开始还比较挣钱,后面淡了下来,维持一家人的开支都很难了。
所以买地盖房的事情也推迟了很多,二舅之前也找过苏母问要不要买地,但是那时候苏母实在是拿出来这么多钱,所以让二舅继续留意着,要是有便宜的地再和她说。
苏悦拿了一大堆不知道是什么肉的肉,还有水果、饮料、熟食,她回来见苏夏坐在位置上都没动弹,便开口问道:“姐,你不饿吗?”
“你拿了这么多,我要再去拿,吃不完咋办。你去给我拿一瓶可乐就好了,我来烤肉,等这些吃完再拿。”
“好,我这就去。”
苏夏拿着夹子把烤肉放到烤盘上,滋啦滋啦的响声,过一会翻个面,然后撒上胡椒粉和烧烤料,最后来一点孜然,就可以吃了。
苏夏看着苏悦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就夹了一些到她的碗里,跟她说:“小心烫。”
“呼呼,好烫。真的好吃,姐,你的手艺好好啊!”苏悦一边呼哧呼哧的吃烤肉,一边给苏夏竖大拇指。
“慢一点吃,两个小时的时间。”
“嗯嗯。”
吃完饭,苏悦摸着自己圆鼓鼓的肚子心满意足地拿着一根冰棍和苏夏走了出去。然后问苏夏:“姐,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送你回家。”苏夏看着手机,查着路线。
“啊,我不想回去。”苏悦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愁眉苦脸地说道。
“不回去你去哪里?”苏夏瞥了一眼苏悦问道。
“姐,我晚上可以和你一起睡吗?”苏悦凑到苏夏身边,拉着她的手殷切地问道。
“你是不是误解我的意思了,是你要回去,不是我要回去。”苏夏从苏悦手中抽离了自己的手臂,冷冷开口说道。
“可是,我身上烤肉味这种,要是回去被妈闻到了,肯定要挨一顿打的。”苏悦有些为难地拉了拉自己身上的衣服,一出店门她就闻到了。
“你不回去,去哪里拿下个礼拜的伙食费?”苏夏觉得苏悦不可能会放弃这五十块钱的。
“老妈会让隔壁带给我的。”苏悦漫不经心地说道。
“就是你说那个嫉妒你成绩比她女儿好的阿姨家?”苏夏挑挑眉问道。
“嗯嗯,就是她。她周末都有回去,我和妈说我去兼职挣钱,她就不强迫我回去了,不然车费也是一笔钱呢。”苏悦实在是不想回去家里干家务,洗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饭,还不如待在学校自在。
“你真的想离开苏家?”苏夏认真地看着苏悦问道。
“真的。”苏悦也认真点点头,看着苏夏满脸期待。
“那你现在有什么想法或者打算?”苏夏无视她眼中的期待,开口问道。
“我,我不知道。”苏悦被这么一问,脑袋卡机了。
“如果你只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没有计划,是百分之百不会成功的。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别人可以帮你一次两次,但没办法次次都帮你。”苏夏觉得有必要让苏悦知道一下现在的情况,不能让她一直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所以我才来找你的,你成功脱离了苏家,我想学学你的经验。”苏悦扭扭捏捏地看着苏夏。
“我小学六年都是年级第一,初中参加全国竞赛保送省一中,高中三年都在重点班,大学是985,目前考研成功。你呢?”苏夏直接戳破了苏悦的幻想,让她不要抱着不切实际的想法。
“我,那我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