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后台的激烈讨论不同的是，前台候场的赵千帆长呼了一口气，希望那个女人别说出什么乱七八糟的话才好。
    第一轮歌王自选赛没有具体的要求，看的就是各地歌王的舞台表现、临场反应、唱功等综合素质，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李子淳给了他很多选择，在劲爆、热辣、温情、深情等多种类型的歌里，他左看右看都很喜欢。
    一番纠结过后，赵千帆最后决定演唱的是一首舒缓的伤感情歌《哭泣的百合花》：“
    窗台上时钟滴滴哒哒
    窗外面 雨在下
    我凝视着 落满尘埃的吉他
    只是爱情这根弦松了
    我是花瓶中 哭泣的百合花
    告别了泥土 就是爱你的代价
    你是我眼中 最后一粒沙
    我含泪 也要轻轻的擦
    我是花瓶中哭泣的百合花
    被你轻吻后 不经意的留下
    你是我心头 最深的伤疤
    让我明白 爱恨的落差
    ......
    时钟走停了 雨也下够了
    劝自己别再哭了
    一起都算了 曲终人散了
    对你说 再见吧
    时钟走停了\/雨也下够了\/劝自己别再哭了\/一起都算了\/曲终人散了\/对你说再见吧”
    赵千帆唱得柔美且不乏坚强，无奈又受伤，听得现场观众一阵心疼。
    他们这一组各地的歌王也算是各显神通了，每个人都拿出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因为大家都知道，一旦表现失常就会被淘汰。
    一时间，万江竞赛、百舸争流。
    在一众劲歌热舞、才艺表演秀、地方民俗、杂技大秀等大秀中，他就安安静静地站在台上唱着歌，仿佛一阵作妖大会中的清风，拂过人心。
    要不是靠着之前的人气积累和路人缘，以及李子淳的精心热捧，他都怀疑他得交代在这第一场。
    主评委五人中有两个就是挂靠国家电视台的国家大型节目御用金牌词曲音乐人，也是全国活着的仅剩四人里的两个。众人对他表现的评价极好，也顺带点名暗示了其他歌手这是音乐比赛，不是曲苑杂坛，别没事竟整些幺蛾子。
    尽管如此，后面的歌手依然是我行我数，现场的分数到底只有有限的两千票，屏幕另一端的大众才是投票主体，不热闹点怎么在比赛中抓住他们的眼球，吸引他们给自己投票呢。
    最后的大众投票在520,305票左右，比第二名只多了几百票，靠着这微弱票数险胜，赢下了这第一场。
    李子淳在后台电视机前看着台上的群魔乱舞，都有点怀疑这是全国歌王大赛还是春晚才艺汇演，真的是各显其能大开眼界。
    至于骆飞雨的话，他只信一半。什么算命的说什么狗屁命中注定，别想ktv我，扯犊子也来个好听点的借口吧。
    赵千帆回到后台的时候，骆飞雨已经离去了，李子淳默默地坐在沙发上，看了一眼他，又继续盯着电视机。
    赵千帆看他情绪不对，连忙过去问道：“怎么了，脸色这么不好？是不是她说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让你心烦了，别管她，她最懂如何三言两语撩拨人心了。”
    李子淳长呼了一口气，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说道：“没事，只是你唱得不太稳有些失望而已，好在顺利晋级了，不然我们就可以直接打道回府了。”
    赵千帆笑着说道：“这样啊，还不是那个女人闹的。下次不会了，保证完美完成任务。”
    李子淳看着他自信迷人的样子，暗自地点了点头：“最好是。”
    两人又靠在沙发上继续看着电视。
    整个歌王比赛到了决赛算是进入了正轨了。之前的预选赛只是在地区二三名之间选拔有没有漏掉的遗珠，那么这次就是真正的王者之战了。每个省市区的歌唱冠军和之前留下来的人各显其能，竞争进入决赛的前十个席位，激烈程度可想而知。
    而这第一场无主题对战厮杀，拼的就是一个人气与流量，因为在官方看来，一个明星若是在舞台上都无法让大众折服和喜欢，那么之后向你倾斜更多的资源不是浪费吗！
    有了这第一场的歌王大仙跳秧歌，群魔乱舞各显神通，也算是开了眼界。好在也只有这第一场如此，后面的比赛都是限定主题赛，所以不可能再有这么热闹的场面了。
    赵千帆在沙发上安静地坐着，李子淳撑着手侧靠在他的大腿上听着电视机里的各路大仙唱嗨歌，不知道的还真以为这是音乐盛世呢。
    节目要求是尽量唱新歌，否则最终得票会被削减一成。所以只要有存货的人也都在唱着新歌。
    李子淳听着听着，眉头是越皱越紧，这些人写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歌词。
    “你偷偷摸摸做什么，在跟跟踪踪什么，你想要就来，我想要就做......”
    “我骑在你头上放风筝，坐在后座把他蹬，天上的水滴落在冰凉的床，温热了理想和欲望......”
    “我看你月下仗剑走江湖，岸边孤舟伴落星，风伴春雷惊扰人间是非，提醒我你在人间爱着谁......”
    这些还算是烂得各有千秋，其他的全是些情情爱爱的，“你有情来我缺爱，我们一起谈恋爱”之类的，还有一个全程都是“啊啊哦哦啊啊”的自以为很好听的歌王，乱七八糟的曲调听得他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李子淳拿起遥控直接就按静音了，默默地看着电视机里的他张大嘴，之后长呼了一口气，法师做法也没这么离谱，这都是怎么混到全国歌王决赛的，大众的审美都怎么了，审丑吗？
    赵千帆被他这举动逗笑了：“哎呦喂，能让你都感觉到头疼的歌手，看来是得好好关注了。”
    李子淳翻了一个白眼，在他腿上换了一个姿势，然后默默地说道：“这真的是全国歌王大赛吗？怎么水平还这么参差不齐的？”
    赵千帆解释道：“前六轮混战如此是无法避免的，有要求都是新歌，一般好歌好曲都放在后面，但又不能太差，否则就会被淘汰掉，现在加之前的歌手一共四十个人，最后只剩二十个人的时候，才是真正的大决战。”
    李子淳眨了眨眼，撇了撇嘴，打了个响鼻说道：“真是够受罪的。从全国各地选出这些歌王也真是够不容易的，也难怪活着的金牌词曲音乐人只有四个了。”
    赵千帆摸着他的头发说道：“你还在耿耿于怀吗？因为官方的推迟颁布定性，导致你不得不退避九龙港，心里肯定极不舒服吧。”
    李子淳无所谓地说道：“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不过也还好，我对名誉看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赵千帆迟疑了一下，然后小声说道：“因为“月皇神陨”事件的原因？”
    李子淳嘟着嘴说道：“也算是吧，不过那只是一部分原因，那个事件直接导致我前面几个月的努力灰飞烟灭，手里版权丧失一大半，为他人做嫁衣，推翻了我原有的成王计划，不得不窝在九龙港那个海岛。”
    李子淳说着说着停了停，又接着说道：“按照原有的计划，我是应该拿到了金牌词曲，挂靠在樊丽文的公司，然后蓉城地区歌王和音乐公司排名都会是第一，一举惊动全国。但现在要靠你来完成争夺，确实心里有些不平衡。”
    赵千帆抿了抿嘴，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怎么？靠我不好吗？不用每件事都要你亲自完成才叫完成。有时候靠靠别人也挺好的。”
    李子淳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说道：“嗯嗯，是挺好看的，哈哈。”
    赵千帆翻了个白眼说道：“小色胚。”
    李子淳嘻嘻地笑着，正在两人打闹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原来是马茜带着许成峰过来了，将他们带进来后便关上门出去了。李子淳发现他后面还跟了个小年纪的女生，简单介绍过后才知道是他的孙女许秋念，好奇森罗先生是什么青年才俊就过来看看。
    许成峰这次来依然是为了《活着》的电影版权的事，因为这次的导演是上京城成名已久的名导张祎毛带着着名编剧卢伟亲自来要的。
    张祎毛觉得这部小说写得太好了，他被里面人的那种默默承受的韧性和顽强生存的精神而感动，透过一个人的一生遭遇，涵盖着人在历史中的命运无法掌控的生命之痛，衍生出对死亡的苦笑。
    一个小人物在巨变的历史中浮沉，完全不能掌握自己的命运，但永不放弃活着的新年，对生活和未来怀抱着无限美好的希望，这是一本流传下去的名作，他有信心把他拍成一部好电影。
    许成峰的一通介绍，来回吹捧，李子淳默默地听着，这部小说有多好谁能比他还清楚。只是原片的主演可是葛优、巩俐这样的演员，就连配角也是牛犇、郭涛、倪大红、姜武、刘天池等等这样的好演员，这可都是实打实的演技派，他有些怀疑这个流量至上的时代能不能找到这样的演员。
    李子淳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和考量，许成峰默默地听着，他也觉得有点悬，但又十分有信心地说道：“好演员肯定是有的，只是看张导最后怎么选择了。你要知道，在还没有流量这个词的时候，演员难道就演不出好戏了吗？”
    李子淳点头称是，但还是笑着说道：“那就找个机会见见，不过要和他说好我的规矩，不能外传我的身份。如果可以，我希望您能加入编剧行列，和卢伟一起制定剧本，而且最后选出来的主演人员和剧本我都要过目后才能开拍。”
    “好，我会转达的。”许成峰想了想，还是点着头说道，“另外，我希望你能参加接下来的中外文学大赏，正式公布身份。”
    李子淳摇了摇头：“不了，就不和他们一起作妖了。孤木、成林、森罗这三个身份我会一直沿用下去，只是怎么用，我自有考量。”
    许成峰笑着说道：“你来上京了，为什么不借此一鸣惊人呢？你这大周国国家文学院荣誉会员的身份总得出来走走。”
    李子淳笑着摇头说道：“我若是想要公布身份，之前神陨事件的时候就已经公布了，既然已经退出了内娱，那就不会再回来。和他一起参加完这个歌王比赛我就会回到九龙港了。有这一个音乐人身份在外面展示就够了。”
    许成峰皱着眉说道：“真的不再考虑考虑？官方已经决定清洗一下娱乐圈了，到时候就没有那么多污糟的事了。”
    对于这种事，李子淳只是简单的笑笑没言语。
    呵呵，清洗？搞笑呢！娱乐圈已经是被圈住的大染缸，稍微有点能耐和影响力的作品都叫“破圈”，破的什么圈，不过是正常的文艺表演和作品展出罢了，得到大众喜欢且被铭记不就是创作的初衷吗？又不是什么可以流传千古的名作，瞎叫唤个什么劲！
    李子淳见他还在等着自己的回答，不由得想起了北大中文系钱里群教授的一段话，便缓缓说了出来：“我们的演员和创作者大都来自大学的教育体系培养，他们是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高智商，世俗，老道，善于表演，懂得配合，更善于利用体制达到自己的目的。当然，不止是大学，有的甚至初高中就已经养成了。这些都是经过了父母、老师、周围环境的加持和助推而成的结果。我也是如此。”
    许成峰想辩解什么，但作为大周国国家文学院的教授他也觉得确实是如此，他不止一次提出教改，但最后改来改去，大框架还是没有变，学校、家长、学生还是向分数看齐，只顾着关心前途和钱途，不少专业常年都在招不到人和招不满人中间。
    从学术界到文艺界，从教授到演员，实际上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嘴里说的是主意和主义，心里想的全是生意和生利。
    表面上看，李子淳没有说娱乐圈的任何事和人，但在场四人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最后李子淳用了两段话来总结，让许成峰不禁感叹，若内地再不改善环境，失去的就不止是这一颗巨星了。
    ps：
    《哭泣的百合花》是孙悦演唱的一首歌曲，由董赫男作词作曲编曲，收录于孙悦2002年发行的专辑《多情》当中。2003年，该歌曲获第十届东方风云榜十大金曲奖以及中国歌曲排行榜十五大金曲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