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你觉得这种情况我该怎么办？”
    刘天佑的师傅，是个将近五十的老民警了，姓孔。他此刻正拿起车钥匙准备回家。
    “你有他家钥匙吗？”
    “没。”
    “你刚刚说的那个朋友呢？”
    “他也没有。”
    孔师傅摸了摸自己稀疏的头顶，说道：“我们民警必须要接到报警后才能出动。我建议你还是找他父母吧，他父母那里应该有钥匙呢。”
    “他妈有心脏病，我担心吓到他。而且他父母那里还真不一定有钥匙。”刘天佑说，“他爸晚上一个人出来，他妈肯定要瞎想。”
    “你这个不好做啊。我个人建议啊，不要想那么多，找他爸妈。你虽然是人家发小，但从法律意义上来说就是个外人，而且你是警察，你知道如果不取得直系亲属的同意，擅自进入别人家里，你受到的可不会是像上次那样一份检讨书那么轻。”孔师傅拍拍刘天佑的肩说，“再受个处分，升职加薪都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轮到你了。”
    孔师傅下楼去了，刘天佑正思考如何跟杜叔开口，就有电话打了进来，一看正是杜叔。
    “杜叔，怎么了？”
    “天佑，我刚刚想了下，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
    “杜叔，你想多了吧。”
    “你无缘无故打个电话过来，我就觉得奇怪。天佑，你是警察，你别骗我，而且我刚才给星辰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是关机。”杜叔的声音带着焦虑，“是不是有家星辰出什么事了？”
    刘天佑想起师傅的话，便没再隐瞒，跟杜叔讲了实话。
    “他那里的钥匙我也有，你先叫个开锁的师傅，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杜叔，你开车慢一点。”
    刘天佑到达杜星辰居住的小区楼下时，就看到一个人在那里转悠，不时看下手机上的时间，是周楠。
    “周楠。”李天佑叫了一声。
    “你可来了，我都等的急死了。”周楠说，“现在上去吗？”
    “现在？”
    “对啊，撬开他家的锁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啊。”周楠说着就拉着刘天佑的手往楼梯口走。
    “你等下。”刘天佑握住了周楠的手腕，“星辰的爸爸快到了，我叫了开锁的师傅应该也快到了。”
    周楠脸上的肌肉不可见的抽动了一下，只一秒立马恢复了：“哦，这样啊，那挺好。待会如果星辰在家里，看我不掐死他。”
    十分钟后，杜叔也到了。
    为杜叔和周楠做了简单的介绍后，刘天佑说：“走吧，赶紧上去看看。”
    “不知道这家伙跟我们开什么玩笑呢。”周楠跟在刘天佑和杜叔身后说。
    楼梯间的路灯应着四个人的脚步声亮了起来，摁了几遍门铃后还是无人开门，刘天佑示意开锁师傅动手。
    捣鼓了十来分钟，终于钥匙孔开始转动，门开了，里面漆黑一片。只有玄关的地方，在走廊上路灯的投射下能依稀看清一双球鞋摆放在那里。
    “咦，星辰在家呢。”
    “啪。”屋里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刘天佑快速扫视了一下房间，窗帘全都拉上了，茶几上有几个捏扁了的空啤酒瓶，沙发背上放着件黑色的呢子大衣，家里看起来没什么异常。
    “星辰！”杜叔连鞋也没换就进了房间高声喊道。看到客厅里没人，杜叔就冲到关着门的卧室。
    卧室的门把手被摁下，但是没成功，杜叔握住把手上下用力摁了几下，门还是纹丝不动。
    “星辰，你在里面吗？星辰！”杜叔边喊手不停地摁着，试图打开。
    刘天佑这时也走了过来，敲了敲门喊道：“星辰，在吗？星辰！”
    卧室里一点响动也没有，刘天佑和杜叔对视一眼。
    “卫生间和厨房里都人，星辰是不是在这里面，他不会出事吧？”周楠来到他们两个身后焦急地说。
    “踹门吧？杜叔？”刘天佑看向杜叔。
    杜叔点点头，往边上退了退。
    刘天佑退后两步，抬起脚猛地往前踹去，门板晃了晃，没开。
    连续踢了几脚后，门终于被踹开了。杜叔第一个冲了进去，床上没人。杜叔正想缓口气，这口气就被憋在了半路，因为他看到床的另一边靠窗的地上有一双脚，男人的脚。
    “星辰！”杜叔的脚步都有点踉跄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音，恐惧已经爬上他的心头。
    杜叔扑了上去，摇晃着躺在地上的人，歇斯底里喊道：“星辰！”
    刘天佑因为刚才踹门的时候，脚有点疼正揉着呢，杜叔已经冲进了房间。
    刘天佑随即也跑了进去，只见靠窗的地板上，杜星辰赤裸着全身躺在那里，眼睛睁的大大地，他身边的地上一大滩的血迹，已经凝固，变成了褐色。
    “星辰！星辰！”杜叔还在拼命摇晃着一动不动的人，“天佑，快叫救护车，叫救护车。”
    刘天佑没有动，他想拉开杜叔：“杜叔，他已经死了。”
    “不，不可能。”人在愤怒或激动时会爆发出强大的力量，刘天佑居然完全拉不动他。
    “周楠，快来帮忙。”刘天佑回头对站在门口，似乎已经吓傻了的周楠喊道。
    两个青壮年费了老鼻子力才将杜叔从杜星辰身上拉开，将他安顿到了客厅的沙发上坐下。
    “周楠，你看好杜叔，我打电话报警。”
    “你不是警察吗？”
    “我是警察，但是也需要让其他警察一起来处理啊。”
    为了避免刺激到杜叔，刘天佑去门外走廊上打了报警电话。周楠正端着水杯劝说杜叔喝几口热水。
    “你去厨房了？”刘天佑问道。
    “对啊，给杜叔倒杯水。”
    “你别动了，这屋里可能有凶手留下的痕迹，别被你破坏了。”
    刘天佑这次也才从震惊，悲伤中缓过来，想起来要保护现场。
    “我们先出去吧，在门口等警察来。”刘天佑进来搀扶杜叔。
    “啊？那怎么办？”周楠说，“厨房和卫生间我都去过，不会有问题吧。”
    刘天佑和周楠一边搀杜叔一只胳膊，说道：“那也没办法，我们不进来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现在我们能做的就是尽量减少更多的破坏了。”
    开锁师傅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见人影。三人坐在楼梯上，房间的门敞开着，亮光照在杜叔惨白的脸，紧抿的嘴，握紧的拳和发抖的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