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一天意气不相投,喜好不一致了,该怎么办?
(一)鱼缸
买了个鱼缸装脑子,摆在客厅还没到五分钟,夏油杰就生气了。
“拿出来……”
腰间系着买油送的紫色围裙,手里拿着还在滴油的锅铲,杰指着茶几上的鱼缸,面目非常狰狞。
我莫名瑟缩了一下,只得说好。
然后伸手进鱼缸里,指尖还没碰到那颗长出了六分之一轮廓的脑子,就听杰压抑不住的暴喝,“原理!不,许,用,手!”
我双手高举做投降状,乖顺无比。
因为倘若此刻反抗,一会吃饭,我就要面对吃毫无味道的双倍加量,「孩子长高高餐」。
他揉着眉心气冲冲的走回厨房,拿来了一双一次性竹筷。
“用筷子夹起来。”
我娴熟的用筷子把那小块在未来还有生长空间的脑花,夹离鱼缸,举在空中。
然后我们双方,均,骤然愣住。
“放哪?”
我看看杰,杰又看看我。
然后他快速转身进厨房找容器。
但都知道,他有多嫌弃这块脑子,所以让他在一分钟内找一个用不到的容器,除了垃圾桶,我想不到他还能从哪翻。
可问题是,现在才清晨七点,垃圾桶昨晚就清空了。
他时不时回头看我手上的筷子。
筷子上的脑花因为会分泌粘液,所以像一个滑动的刻度表,正在以每秒一毫米的速度,缓慢,且,势不可挡的,往我手背奔来。
杰急得满头汗,我这边气定神闲,甚至还抽空用闲置的手,挠了挠下巴。
争分夺秒的压迫,让他终于意识到,安全屋里的锅碗瓢盆没有一个比鱼缸更合适。
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他率先让步,“你还是先放回鱼缸吧,晚点,我们出门买个不透明的容器。”
他转过身关火,我正准备原路放回时,异变突生。
六分之一的脑,发出了恶心的动静。
“噗噗。”
我惊诧着把它举到面前,近距离观察,到底是哪一块神经长出了能说话的器官。
“你别凑那么近,万一碰到脸上怎么办?多不卫生。”杰的叮嘱悠悠飘来。
我头也不抬,说,不会啦。
举着这块组织到光下,我居然真发现了一张传说中的,樱桃小嘴。
像刚结成果的樱桃大小,显而易见的嘴的形状,甚至还是杂志上男模的标准薄唇。
我知道这块东西被某些能量滋养着,慢慢生长,成活。但不知道,这还能有丝分裂,成为一个一摸一样的复制品。
正看的仔细,脑上的小嘴一开一合,声若蚊讷,道:
“麻,麻。”
我脸一黑,直接把这快东西往下插,一筷子把那张小嘴捅穿。
杰的脚步声此时在我边上响起,我刚想和他分享这个狗嘴吐不出象牙的东西,就看到他黑沉沉的脸色。
不安的向下望,这才发现,刚刚那泄愤的往下一插,把这东西插哪了…………
“我可以解释,”
杰阴测测的笑了,语调说不出的温柔,以及可怖。“我让你放回鱼缸里,不是让你,放进,米饭里。”
(二)宠物店
和夏油杰走在涉谷的街上。他手里挂着两杯奶昔,不停在说刚刚的事。
“要不给那个碗买个盖子吧?以后就专门来装脑子。”
我捂着鼓胀的胃说:“应该买不到,那个碗不是你从名古屋买回来的特产吗?”
“是哦,好可惜。来,喝点水。”他很不厚道的把大杯奶昔塞进了我怀里。
自哆啦美之后,他要么就随身带水杯,要么就出门必买奶昔。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本育儿书写的狗屁指南,要让我知道,绝对会连夜逼着作者改掉。
“实在不行就鱼缸。”他停在涉谷的宠物集市门口,周遭是一排排贩卖毛绒绒的店铺,但他眼睛看向的,却是远处的两栖动物专卖店。
。
“这边是玉米蛇,很好养的,就吃老鼠幼崽。这边是守宫,我们店的大热萌宠,一日三餐吃虫子。”
店员是个微胖的青年,穿着羽绒服,带着棉手套,肩上盘着条蛇,手上还托着一条黄灿灿的爬壁虎。
杰特别认真的在咨询这两类动物的饮食习惯,但他会偶尔夹带私货的询问一句,「请问他们吃脑子吗?」。
“脑,脑子?”店员一头汗,一副仿佛误闯山口组的惊恐样。
杰打了个哈哈,然后凑到我边上,指着店中央原生态缸说,“你看。”
“看什么?”
我定睛专注看向生态缸,足有两个浴缸大小的玻璃罩子里,是被人为模拟出来的高山流水。
假石嶙峋,上面铺满青苔。垂直的瀑布流下的不是奔腾的水,而是云海般的雾。断崖旁,是一株野生的矮冷杉。
冷杉枝奇长,在延展出的枝条上,此时正盘绕一条似雾气般的白蛇。
“那颗冷杉很有意境。”我评价道。
“是吧,那条白蛇是不是超酷。”
……
我们面面相视,然后双双改口。
“白蛇看起来像活的一样。”
“那颗假树,还蛮逼真的。”
……
为什么更尴尬了?
(三)扮演
街上忽然变得热闹,尤为能听到少男少女的朗声大笑。我们从店里走出去,迎面看到了一群呼天喊地的人。
“咘咧,咘咧。给我血~给我血~”黑色斗篷,比墙还白的肤色,一张血盆大口,这是德古拉。
“呕……呕……”走路左脚踩右脚,一坡一坡,脸上挂着一半的血浆袋,这是丧尸,还是出车祸死的那种。
“你好,请,请问看见,一只穿燕尾服的兔子了吗?”戴着金色假发的女高中,双手拘在胸前,红着脸跑到夏油杰的面前。
杰向我介绍道,“这是爱丽丝。我给你读过的那本童话的女主。”
不用介绍,我也能看出来啦。
倒是那个女高中生,瞬间一副见了鬼的样子。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一周,然后瞠目结舌的说:“女儿都这么大了,还穿什么校服?”
说完,翻了白眼回到了队伍。
杰若有所思的支着下巴,注视着那个队伍半晌,扭头和我说:“那是涉谷万圣节前夕的游行,明天万圣节哦。”
我哦了一声。
他接着说,“我们也参加吧。”
我问,“扮演什么?”
说真的,我已经不指望能从他嘴里听到什么靠谱的答案了,但是没想到,他总有办法震慑我。
“我想想,啊!”他手握拳锤掌心,认认真真的说,
“鹅妈妈和金蛋。”